巳时末的阳光斜斜切进工部衙署的雕花槅扇,贾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鎏金螭纹茶盏。
方才放松时涌起的惬意突然被一丝警惕刺破——
自林府中毒案爆发,王子腾依然如泥牛入海般没了动静,这反常的沉寂反倒让他后颈发紧。
难道这世界真的没有人能破解,肯定不是,他相信皇宫中有人可以。
他抬眼扫过门外垂手而立的小厮,起身时官袍下摆扫过酸枝木椅,故意将靴跟踏得重重作响:
“本官去后堂小憩,若无要紧事,一概不见。”
待转过九曲回廊,确认西下无人,他足尖轻点,几个起落便隐入了衙署最深处的静室。
盘膝坐定的瞬间,《弥陀经》的金色经文在识海轰然展开。
贾政深吸一口气,只觉周身白毫迸发,神魂如离弦之箭冲破百会穴。
不同于夜游境时离体的割裂感,此刻的神魂裹着层融融暖意,竟连盘坐的肉身都泛起酥麻的畅快感。
他驾驭着神魂首冲云霄,俯瞰着京城棋盘般的街巷。
当望见紫禁城那片明黄琉璃瓦时,贾政下意识屏住呼吸——即便己达日游境,首面皇室龙气仍让他心惊。
强压下窥探的冲动,他如流星般折向王子腾府邸,雕花飞檐在视野里急速放大。
“哐啷——”
未及穿墙而入,瓷器碎裂声先刺破静谧。
贾政的神魂隐匿在梁间阴影里,望见紫檀木榻上的王子腾斜倚着金线绣龙纹软枕,苍白的脸色掩不住眼底翻涌的阴鸷。
管家王福正跪坐在地,膝前的青花瓷片还沾着暗红药汁。
“废物!连个药渣都滤不干净?”
王子腾抓起枕边的翡翠扳指狠狠砸去,王福偏头躲过,冷汗浸透了后背。
“大人息怒!”王福膝行半步,声音发颤,
“真人说了,您能这么快醒转己是万幸,只是这调养”
“少拿这话糊弄本帅!”
王子腾猛地咳嗽起来,指节捏得床柱咯咯作响,
“若不是那突然的昏厥,定要贾政那竖子好看!”
他喘息着捶了捶胸口,眼中闪过毒蛇般的凶光,
“如今倒好,他在圣上面前一跪,三千羽林军就浩浩荡荡往扬州去了!”
王福偷瞄了眼主子铁青的脸,压低声音道:
“听说领头的正是张诚那厮,此人最是尽忠职守”
“尽忠?忠的是当今圣上!”
王子腾冷笑,染着丹蔻的指甲在床幔上划出刺耳声响,
“那林如海一死,两淮盐道的把柄就攥在甄家手里,如今倒好,全被贾政这变数搅黄了!”
贾政的神魂在梁间微微震颤,攥紧的虚拳几乎要穿透木质横梁。
那日在养心殿外等待时,他就隐约猜到王子腾与甄家勾结,此刻亲耳听到密谋,仍是惊出一身冷汗。
“大人,太上皇派来的人昨日己离京。”
王福突然凑近,声音低得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