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家里能出一个秀才,所有的苦难就都到头了。
转向李氏,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
“老二家的!老大读书是头等大事,这事耽搁不起,这银子就先拿给老大用吧。”
在封建大家庭里,一家之主的话就是天。
按理说卢老爷开口了,李氏不听也得听,毕竟财政大权一直是卢老爷掌握着。
可一想到这钱是拿自己儿子的未来换的,想到马上就要骨肉分离,再想到这些年大伯以读书为名,从家里搜刮了多少钱财,一股执拗的犟劲从心底涌了上来。
她红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大伯考了这么多年,要是能考上,早就考上了!这笔钱是王管事补偿我儿的,哪怕交到家里,我们二房也有一份,哪能就这么借。”
一旁闷不作声的三婶也看不下去了,小声帮腔。
“就是,大哥每次都说快了快了,家里的底都快被掏空了。”
大伯母一听这话,象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即就坐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就哭嚎起来。
“哎哟,我的天爷啊!这没法活了啊!”
“老二家的,你安的什么心啊!你这是在诅咒我男人一辈子考不上秀才啊!你的心怎么就这么毒啊!”
整个屋子,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卢璘站在原地,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一边将王管事交代的细节牢牢记在心里,一边心分二用,听明白了争吵的缘由。
贫家是非多。
区区二两银子,就能让一家人撕破脸皮,吵得天翻地复。
卢璘也没当回事,这种吵闹习惯了。
上下嘴唇都难免有磕碰的时候,更别说一家这么多口人了。
再说他终究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这种长辈间的纠纷,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
就在这时,他听到母亲李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说是去游学,谁知道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交的都是些什么狐朋狗友,在外面惹了什么祸都不知道!”
“我家男人老实本分,一辈子没得罪过人,为什么平白无故去了一趟县里,就被人打断了腿!我到哪说理去啊!”
大伯一听,连忙开口解释:“弟妹,这话你可不能乱说,二弟腿被人打断,和我有什么关系?”
大堂里的卢璘,敏锐地捕捉到大伯声音里的慌乱。
父亲的腿,不是意外摔断的?
而是被人打断的?
而且,还跟大伯的游学有关?
卢璘的心猛地一沉。
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当即转过身,小小的身子对着王管事深深一躬。
“王伯伯,抱歉,家里出了点事,请容我先去处理一下。”
王管事正听得津津有味,闻言不由得一愣。
处理家事?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儿,一个六岁的稚童,能处理什么家事?
但看到卢璘眼里透着的坚定,王管事非但没有不快,反而生出了几分看好戏的兴致,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