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堂内。
夜已深。
沉春芳独自坐在书案前,堂中只点了一盏孤灯。
面前铺着一张上好的宣纸,手中那支狼毫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许久,才想好了措辞,蘸饱了墨,笔走龙蛇。
“挚友柳拱亲启。”
“一别经年,不知京中风雨,是否又添了几分寒意。”
“圣上可还执迷于长生观之虚妄,不惜耗天下之民力?”
“北疆妖族,近期可曾安分,彼等狼子野心,入秋之际,定会南下劫掠,朝中务必做好万全之策。”
“司礼监王兼其人妄图阻断圣听,痴心妄想,不可与之交往甚密,宴居与司礼监与虎谋皮,结局可见一斑”
一连数问,皆是关乎朝堂国运的大事。
写到此处,他笔锋一顿,脸上罕见地露出笑意。
“老夫如今闲居贵府,倒也清净。”
“只是你那宝贝孙儿柳权,实乃顽石一块,朽木一根,恐难承柳家诗书之风骨,你这一脉的文气,怕是要断了”
寥寥数语,尽是调侃。
可下一刻,他的笔锋陡然一转,神情稍显凝重。
“然,今日偶得一朴玉。”
“其名卢璘,年仅六岁,尚未蒙学,却于堂上,自创一首《劝学》。”
而后,将那首诗一字不差地誊抄于信纸之上。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此诗言辞浅白,却直指人心,可为蒙童开智启蒙之用,于我大夏乃是幸事,望兄与礼部言明,或可推广天下。”
“至于此子”
写到这里,沉春芳力透笔尖,纸张上的字体加重了几分。
“六岁能诗,胜于前朝无数神童。”
“然,观其诗,可知其志。”
“其志向之高远,野心之勃发,昭然若揭。”
“此等天赋,若不能好生教导,引其向善,他日羽翼丰满,恐又是一个宴居之流,于国,乃是大患。”
最后一字落下,沉春芳搁下笔,将信纸仔细叠好,装入信封,用火漆封口。
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一轮清冷的明月,高悬于夜空。
沉春芳望着那轮明月,眼中流露出一丝追忆与思念,口中低声吟诵。
“欲寄彩笺兼尺素。”
“山长水阔知何处。”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
一缕肉眼可见的银白色文气,自他身上缓缓升起,包裹住信缄。
【才气】具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