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区区一个案首之争了。
这是要把璘哥儿往死里整,要彻底毁掉他身为读书人的根基。
一旦这八个字的评价被坐实,璘哥儿这辈子,都别想在科举之路上再进一步。
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魏长青面沉如水,缓缓点头。
在他看来,此事差不多已经是盖棺定论。
他将目光从大伯身上转向了县令吴井元。
“人证物证俱在。”
“吴井元,你还有何话要说?”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魏长青看吴井元的目光象是看死人无疑。
可就在这千夫所指的时刻,吴井元非但没有半分慌乱,反而笑了。
本该充满徨恐的脸上,竟露出了淡淡的笑。
他对着学政魏长青,不卑不亢地抬手一揖。
“学政大人,可否容下官,与这位卢安先生说两句?”
魏长青眉头微蹙,有些意外。
不过,他做事向来喜欢让人口服心服。
哪怕下一刻就要摘掉吴井元的乌纱帽,他也要让对方败得明明白白。
“准。”
吴井元转身走向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大伯。
“卢安。”
大伯闻言一个激灵,茫然地抬起头。
“本官问你,你方才提及,卢小友六岁时曾作过一首诗?”
大伯整个人都懵了。
卢小友?
都这种时候了,县尊大人为何还对卢璘如此客气?
他不该是立刻撇清关系,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柳府和卢璘身上吗?
大伯心中疑惑,嘴上却不敢怠慢,哆哆嗦嗦地回答:“是是的,大人。”
“可记得全诗?若还有印象,请当着大家的面,将诗复述一遍。”
大伯微微一愣,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提什么诗?
但他不敢违逆,只能努力地在混乱的记忆中搜寻着。
片刻之后,大伯终于想了起来,磕磕巴巴地念出了声。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当最后一句诗念完,现场罕见地安静了一瞬。
在场不少学子和百姓,脸上都露出了动容之色。
吴井元抓住这一瞬间的静默,摇头感叹:
“好一个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