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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三司会审（第2页）

他们身后，一卷巨大的、密密麻麻按满了红色指印的“万民书”被高高举起！

那一片刺目的红，就是无声的控诉和泣血的恳求！

公堂之内，三位主审官的脸色己经难看到了极点！

“肃静！肃静！咆哮公堂，成何体统！来人！驱散！驱散！”刑部尚书猛地一拍惊堂木吼道，试图维持最后的威严。

然而，衙役们看着门外那汹涌如潮、群情激愤的百姓，看着那跪地哭求的老妪，看着那代表民意和士林的万民书和跪请的学子，谁还敢上前强行驱赶？

那无异于火上浇油，甚至可能引发民变！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一名御史台的书吏神色仓惶地捧着一份文书，快步走到贾昌朝身边，低声急语了几句。

贾昌朝接过文书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随即递给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

那是一份由数位在京赋闲、但德高望重的老臣联名上的“公启”！

内容与门外学子所言大同小异，言辞恳切，力陈沈瑜之功、李玮之恶、民情之沸，恳请三法司体察天心民意，将此案“奏请宸断”，由天子亲审！

这封“公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三法司明白，这案子，他们审不下去了。

强行按律判沈瑜死刑，不仅会彻底激怒门外汹涌的民意和士林，更会背上“昏聩”、“不恤民情”的骂名，遗臭万年，甚至可能动摇国本。

但若轻判或开释，国法威严何在？李家的反扑、宗室的压力又如何应对？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一个决定。

这烫手山芋，必须扔出去！

贾昌朝深吸一口气，沉声宣布：

“案犯沈瑜，所涉案情重大，牵涉甚广，且舆情汹涌，关乎国体民心！”

“此案非三法司可擅专！”

“着即将案犯沈瑜押回诏狱严加看管！所有卷宗、供词、万民书及公启，一并封存！”

“本官等即刻联名具本，将此案前因后果、民情舆论，奏报圣上！恭请陛下御笔亲提，圣裁独断！”

“退堂！”

“恭请陛下圣裁独断！”这八个字，宣告了三法司在此案上的彻底“投降”。

他们将决定权，连同这滔天的民意和巨大的政治风险，一股脑儿地推给了深居大内的仁宗皇帝。

衙役们如蒙大赦，急忙将沈瑜带下公堂。堂外的百姓听到“奏报圣上”、“圣裁独断”的消息，沸腾的声浪先是微微一滞，随即爆发出更复杂的声浪。

有松了一口气的叹息，有对皇帝主持公道的期盼，也有对最终结局依旧深重的忧虑。

“官家圣明！定会还沈解元公道！”

“官家！您要为我们老百姓做主啊！”

“沈解元！撑住啊！等官家救你！”

在百姓们或期盼或担忧的呼喊声中，沈瑜被重新戴上枷锁，押解着，穿过人群自动分开的道路，再次走向诏狱。

终于要首面那位“仁君”了吗？

这盘棋局，终局，即将在紫宸殿上展开。

而棋盘的另一端，是手握生杀予夺之权，却也被民心、军心、法理、亲情和帝王心术重重捆绑的。

天子赵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