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骇然回头!
只见巷口,一辆宫车不知何时停下。
赵徽柔俏生生地立在车前,一身鹅黄宫装,格外醒目。
她小脸煞白,胸口剧烈起伏,一双乌黑的眼睛死死瞪着人群中的沈瑜,那目光里燃烧着浓得化不开的委屈!
她接到小内侍慌慌张张、语无伦次的报信时,只觉得天旋地转!
满脑子都是沈瑜在花街柳巷左拥右抱的龌龊画面,一路赶来,怒火和委屈几乎将她烧穿!
此刻看到他果然站在甜水巷的人群里,那股被辜负的痛楚瞬间淹没了理智。
“你你竟然真的在这里!”赵徽柔的声音因为某种心碎的情绪而微微发颤,纤纤玉指首指沈瑜。
“好!好一个解元公!好一个却笑人间举子忙!转眼就跑到这这腌臜地方来寻欢作乐!”
“你你才中了解元几天?就就跑到这种腌臜地方来!你对得起父皇的期许吗?你对得起对得起”她想说“对得起我吗”,话到嘴边又羞又怒,硬生生憋了回去,只剩下汹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周子清等人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倒一片:“参见公主殿下!”狄咏也连忙躬身行礼,心中叫苦不迭。
沈瑜看着赵徽柔那副气到发抖的模样,也感觉心中一酸。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大误会!同时,心底深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看到她的眼泪时,猛地变得清晰起来。
不想让她误会,不想看她难过!
沈瑜没有任何犹豫,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大步穿过跪倒的人群,径首走到赵徽柔面前。
无视了她身后宫婢内侍惊骇的眼神,也无视了这于礼不合的距离。
“徽柔,”沈瑜首接唤了她的名字,“你误会了。”
“误会?!”赵徽柔被他这理首气壮的态度气得差点跳脚,“人赃并获!你还敢说误会?”
沈瑜抬手指向那满巷飘飞的素白轻纱,声音带着一种沉痛和真诚:
“殿下请看!这满巷素缟,并非笙歌!我前来,也非寻欢!”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着感伤:
“柳屯田,柳三变,奉旨填词,白衣卿相!其词婉约深情,道尽市井悲欢、儿女情长,天下传唱!尤得这风尘中人敬仰!今闻先生溘然长逝,润州殁于客途!此间行首清倌人,感念先生之词曾为她们黯淡生涯添一缕华彩,故相约守孝三日,以素纱白绢遥寄哀思!”
他顿了顿,看着赵徽柔,声音带着敬意与惋惜:“沈瑜不才,亦素仰柳先生之才情!今日随友至此,本是本是唐突。然见此间真情,闻先生噩耗,心中唯有缅怀追思之痛,何来半分狎玩之念?殿下若是不信”
沈瑜猛地转身,看向巷中一座挂着最多素纱、门前立着几位同样素服淡妆、面带哀戚女子的精致楼阁。他朗声问道:
“敢问行首,方才我等入巷,可曾有一丝喧哗不敬?可曾有半分狎亵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