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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第1页）

&ldo;坏了规矩的是明堂长老，不是宋怀尘，你找错人了。&rdo;说话的是陆亭云，他越过了糙木屏障，站到了宋怀尘身侧‐‐是侧后方落后宋怀尘一步的位置。

糙木屏障缓缓收缩，华池用树枝载了楼映萱过去，做师妹的扶着师兄的胳膊站稳，手攥着华池的袖子：&ldo;我、我、我要缓缓。&rdo;

&ldo;慢慢缓……&rdo;华池拉着她又往后退了段距离，和黄药师站在了一处，&ldo;接下来没我们什么事了。&rdo;

黄药师目睹了一切，大概也看懂了：&ldo;宋怀尘有个不得了的身份，陆亭云也差不多，&rdo;他谨慎的撑起了结界，把三个人保护起来，&ldo;那这个暗堂呢？他们好像认识？&rdo;

与宋怀尘的轻松不同，陆亭云显得很慎重，他手臂与手腕绷着一个角度，剑尖下垂，剑身上覆着一层灵光，那灵光一明一灭，与陆亭云的呼吸相应，是蓄势待发，随时可以出剑的动作。

&ldo;真是熟悉的画面啊。&rdo;暗堂仿佛藏着无限感慨，每一句话都拖着长长的感叹。

宋怀尘侧了下头，对陆亭云说：&ldo;往前站。&rdo;他的视线在暗堂身上没有移开，虽然动作随意，但实则精神也是紧绷的。

持剑而立的陆亭云仍以呼吸吐纳的法门吸收着周围的灵气，不断提高自身修为，只是迈入大一品境界后，仅凭吐纳法门提升修为进展缓慢，短时间内几乎看不出区别。但随着记忆的恢复，他所修炼的万象剑法已入化境，整个人便如同他手中的鸿冢一般，明锐锋利，剑意冲天。

因为戒备与敌意，陆亭云神色冷肃，宋怀尘一句&ldo;往前&rdo;让他的表情有瞬间的柔和，他往前迈出那一步时低了下头，像是想看清并记住自己迈出的这一步，又像是想掩饰不合时宜上翘的嘴角。

暗堂看着两人由一前一后变为并肩，声音里终于没了感叹：&ldo;这倒是新鲜。&rdo;

&ldo;陆亭云你问我为什么不去找明堂长老算账，原因有二，一来明堂长老无可取代，二来，问题的症结不在于他。&rdo;

&ldo;明堂长老也是个被蒙蔽了的可怜人，对他下手我于心不忍。只要没了宋怀尘，一切都能回归正轨了。&rdo;

&ldo;但你不觉得宋怀尘也很可怜吗？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要被你追杀。&rdo;宋怀尘，或者说青冥君察觉了暗堂话语中的漏洞，&ldo;你刚刚明明说不知道我的布置，却又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宋怀尘了？&rdo;

&ldo;我是不知道你的布置，如果我知道了，当时就会阻止你。&rdo;暗堂回答，&ldo;至于宋怀尘……我了解明堂长老，他对你太特别了。&rdo;

&ldo;也就是说，你知道宋怀尘是谁，却仍要杀他。&rdo;陆亭云的剑提了起来，剑尖指向暗堂，&ldo;你要杀他，不是因为他坏了无象殿的规矩，而是因为他是青冥君。&rdo;

暗堂的手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扇柄，说话口气倒算得上平稳轻松，面对宋怀尘和陆亭云两人，他仿佛有什么倚仗一般，并不紧张‐‐听他的说法，他是知道两人身份的。

&ldo;就算我再怎么熟悉明堂长老，要察觉他尽全力藏着护着的宋怀尘到底是谁，还是要花上一段时间的，绘事又不是傻子，我了解他，他也懂得怎么对付我。&rdo;

绘事是暗堂长老的名字。

绘事、后素，是青冥君在凡间找的两个小童子，后来分别执掌明堂、暗堂。到了后期，青冥君完全是个甩手掌柜，无象殿的各类事物，全是他们在处理。除非是像那个小神仙要借&ldo;长亭暮晚&rdo;这种涉及到青冥君本人所有物的事情，才会上报给他，让他亲自决断。

甩手掌柜之下常有人心浮动，然而即使青冥君完全不过问一句，两个小童子依然守着他定下的规矩，不逾越一步。因为宋怀尘捡到了他们，养大他们，并带领他们踏上了修行路，亦师亦父的角色让他们对青冥君抱持着敬畏与忠诚。

曾经的敬畏与忠诚，随着时间褪了色，如今，其中一个长大了的小童子想要杀他。

&ldo;我说的是实话，开始时我确实是因为宋怀尘坏了无象殿规矩看不惯他，&rdo;暗堂长老后素先是为自己辩解了一句，这是根深蒂固的习惯，他潜意识里仍会为宋、陆两人的否定而紧张，于是要辩解。可他毕竟不是当初那个小童子了，他这么做事，自然有自己的理由，&ldo;但当我发现了宋怀尘是谁，而他又完全不记得前尘往事后，我觉得与其强逼着他记起来，死亡是更好的解脱。&rdo;

&ldo;时间已经过去了万年，无象殿还是原来的样子，你们可以说这是固守传统，但在我看来，却是故步自封。我一直以为绘事不愿意改变是为了留点往昔念想，于是不断地劝他，我劝不动他，却因为不知根底没有放弃。后来……在我知道你是谁之后，才知道他维持无象殿原模原样不肯改变，是为了等你回来不至于不认识它。&rdo;

&ldo;绘事嘴很严，他不肯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安排，&rdo;暗堂长老望向宋怀尘，隔着面具，他的视线依然有如实质，有切实的重量，&ldo;于是我去找陆亭云，陆亭云的嘴更严，但他不会掩饰，我能从他的表现中找出答案。&rdo;

&ldo;可我又失望了，陆亭云也忘了，甚至他已经经历了好几世的轮回。我去寻他的轮回经历，发现他的轮回不仅突破了仙凡境界，更突破了时间的限制。无象殿藏尽天下宝藏，但没有一件有这样的能力，他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他在找你，却始终找不到你。&rdo;

陆亭云开口打断：&ldo;我找到他了。&rdo;

不管是之前的剑修还是现在的陆亭云，都是持身端正的君子，因为自己的目的而去阻止别人时，就不由的透出了急切和心虚。

宋怀尘横过斩马刀，把陆亭云的剑压了下去，对后素道：&ldo;继续说。&rdo;

&ldo;青冥君你其实成功了，剑仙陆亭云确实脱离了轮回之苦，虽然不知道他后来为什么进了轮回，但在进轮回之前，陆亭云也一直在找你，那时候的寻找他借助了无象殿度量衡的力量，所以我都知道。&rdo;

&ldo;我以为他是执念放不下，在无象殿见了宋怀尘，看懂了绘事的种种行为，我才知道这是你一早就布置好的。&rdo;

&ldo;你一早就布置好……却唯独不告诉我。&rdo;后素语气中的感叹又带出来了，&ldo;陆亭云姑且不论，绘事、后素有什么不同，你为什么选择告诉他而隐瞒我？&rdo;

&ldo;我一开始很伤心，后来想通了，青冥君你那么厉害，肯定比我们聪明，就像小时候我们一直被你带着走，如今你的安排，一定也是为我们量身定制的。&rdo;后素的感叹句中带出了讽刺的味道，他到底是不满且愤恨的，为什么不告诉他？凭什么绘事更得信任？

&ldo;你肯定能算到我想要变革，你肯定能猜到在知道宋怀尘就是你之后，我会产生什么想法。&rdo;

宋怀尘于是问：&ldo;你产生了什么想法？&rdo;

&ldo;你不告诉我是为了多一个选择，求一个解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