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那三千士兵,最后跪下高呼时,喊的不是“大雍万岁”,也不是“陛下圣明”,
他们喊的是——“我等,愿遵新规矩,为殿下效死!”
“新规矩”
“殿下”
泰和帝的呼吸,在这一刻,猛地一滞。
他发现了一个他之前从未注意到的、极其可怕的事实。
在整场冲突中,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起过“朝廷”,提起过“大雍”,更没有提起过他这个“皇帝”。
仿佛在这三千五百人的世界里,那些他们本该效忠的存在,己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被反复强调的信仰核心:“殿下”和他的“新规矩”。
这套“新规矩”,解决了他们最根本的生存问题:吃饭,
定义了他们最在乎的生命价值:人命无价,
规划了他们最渴望的未来前程:军功积分。
它像一个独立的、自洽的、可以循环往复的“道”。
而萧辰,就是这个“道”,唯一的制定者。
在这个“道”里,所有的赏罚、荣辱、生死、未来都源于他,也最终归于他。
他们,己经不再是朕的子民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泰和帝的心上!
这不是简单的“拥兵自重”,也不是“另立山头”。
拥兵自重的将领,还需要打着“清君侧”的旗号,需要从他这个皇帝这里,寻求权力的合法性。
可萧辰
他根本不需要!
他己经创造了一套全新的“合法性”!
他的权力,不来自于朕的授予,不来自于大雍的法统。
他的权力,来自于那三千五百人对那套“新规矩”的绝对信奉!
来自于他们对“能让我们活得更好”这个朴素真理的绝对拥护!
“哈哈哈”
泰和帝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和荒谬。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山河舆图前。
他的手,抚过繁华的江南,抚过富庶的中原,最终,停在了西北角那片荒凉的土地上。
“朕坐拥天下,富有西海。
朕可以给他们官,可以给他们钱,可以给他们朕所能给予的一切。”
他的声音在颤抖。
“可朕给不了他们,木牌上画出的那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