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在雍武帝萧辰早期的宫廷生涯中:
阿一的存在,是如同一支在寒夜中摇曳的烛火。
它微弱,却足以驱散一隅的黑暗,并给予他最本真的温暖。
这份温暖,并非源于身份的认同,或是利益的交换。
它仅仅是两个被世界遗忘的孤独者,在冰冷的宫墙之内,最质朴的互相取暖。
一个用自己都吃不饱的肚子,去处理掉另一个“吃不下”的御膳;
一个用稚嫩的肩膀,去尝试扛起另一个看似更弱小的身影。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己超越了主仆,更像是一种奇特的、互相寄托的共生关系。
就像萧辰不喜欢称呼她为“宫女阿一”,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他总是拖长了音,懒洋洋地喊她——
“喂,小馋猫。”】
【只可惜,这份在夹缝中求生的温馨,脆弱得不堪一击。
当更强大的力量介入时,它便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随着青史客略带惋惜的话音落下,天幕上的画面再次亮起。
只是这一次,场景不再是温馨的小厨房,而是阴冷潮湿的东宫浣衣局。
【隆冬的午后,阳光惨白无力,照不进浣衣局后院那深重的寒意。
巨大的木盆旁,阿一正费力地搓洗着一件沾满油腻的厨役服。
井水冰冷刺骨,她那双本就瘦小的手,此刻己经冻得通红,关节处甚至绽开了几道细小的血口,每一次用力,都带来一阵钻心的疼。
管事陈嬷嬷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慢悠悠地踱步到她身边。
她用茶盖撇着浮沫,瞥了一眼阿一,阴阳怪气道:
“哟,阿一啊,手脚可得麻利点儿。
这可是伺候太子殿下膳食的人穿的衣服,要是有半点油腥味儿没洗干净,冲撞了贵人,仔细你的皮!”
不远处,几个正在清洗普通衣物的宫女交头接耳,发出压抑的窃笑。
其中一个,趁陈嬷嬷转身的瞬间,悄悄将一盆刚洗过衣服的污水猛地踢翻,冰冷的污水水尽数溅在了阿一刚刚晾起来的一排床单上。
“哎呀,真是不小心!”那宫女假惺惺地惊呼。
陈嬷嬷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发出一声轻蔑的“哼”,便端着茶杯走开了,那姿态,分明是默许了这种欺凌。
阿一默默地看着被污水浸透、变得更加沉重的床单,她没有哭,也没有争辩,只是走过去,将床单重新取下,放入盆中。
这意味着,她今晚又要熬到深夜,才能睡上那不足两个时辰的觉。】
天幕下,凉州王府的庭院里,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原本正夹起一块红烧肉,准备塞进嘴里的阿一,看到天幕上那个被冻得通红、满是裂口的手,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颤,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猛地缩回了宽大的袖中。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没能逃过萧辰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