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这真是一出充满了黑色幽默的年度大戏。
长公主本来是去凉州找九弟麻烦的,
结果,却在半路上,被一群把她当成“九弟最强援军”的敌人,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她以为自己是手握资本、前来“炸鱼”的猎手。
却没想到,从她踏出长安城的那一刻起,她自己,才是那条被各方势力觊觎的、最肥美的鱼。
“九弟”
她看着西北方那片苍黄的天空,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你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世界吗?”
船,终于在下游一处偏僻的浅滩靠岸。
残存的众人,拖着疲惫和伤痛的身躯,迅速离开了河岸,躲进了更深处的芦苇荡中,进行短暂的休整。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伤员压抑的呻吟声,与不久前长安城外那虚伪的酒香形成了最讽刺的对比。
萧茗月坐在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上,女官魏英正用撕下的衣角,为她包扎着手臂上一道被流矢划开的伤口。
血,第一次,流淌在她自己金枝玉叶的身体上。
那微不足道的刺痛,却比任何谏言都更让她感到清醒。
她没有去看自己的伤口,她的目光,空洞地望着眼前这片随风摇曳的、无边无际的芦苇荡。
她的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反复回放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她一首以为,她懂这个世界。
她懂权谋,懂制衡,懂如何用利益和恐惧去驱使人心。
她以为她带着父皇的旨意、东宫的谋划、还有那十五万两白银,她就是这盘棋的执棋者。
首到今天,在这片泥泞的河滩上,这个她自以为懂的世界,才终于向她露出了最不讲道理的獠牙。
她所有的智慧,在绝对的暴力和人性的贪婪面前,一文不值。
她的身份,她的骄傲,她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渡河方案”,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殿下”
内官总管魏庸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位一向沉稳的老人,此刻也是满脸血污,声音沙哑。
“我们是否要立刻派人返回洛阳,向京中求援?
将此地官员与乱兵勾结之事,上报陛下?”
求援?上报?
这两个词像两根救命稻草,让她本能地想要抓住。
返回洛阳,回到那熟悉的、可以用“规矩”和“言语”作为武器的权力中心,是她此刻最强烈的渴望。
但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一瞬,就被冰冷的绝望所取代。
她缓缓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回去?
回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