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一万两被抢走的白银,没有变成军饷,没有变成粮草,
它只变成了一场分赃的狂欢,变成了让那些乱兵更加无法无天、更加背离朝廷的毒药。
而她的九弟,却在试图将所有的“战利品”,都收归于一个由他掌控的体系之下。
她终于明白了。
她和她的父兄们,一首以来,都错了。
他们总是在思考,如何用“术”,去驾驭这群名为“军队”的野兽。
而九弟,从一开始,就在思考如何将这些“野兽”,重新变回“人”。
父皇你是否也看到了这一点?
你会不会恐惧?
因为这动摇了你统治的根基。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极其讽刺的事实:
她和她的护卫,之所以能从那群“官军”和“山贼”的围攻中逃出来,恰恰是因为对方在疯狂地“分赃”!
如果那群乱兵能做到“一切缴获要归公”,然后有组织地继续追杀,她现在早己是渭水中的一具尸体。
她是被九弟看不起的“旧规矩”,救了一命。
这个发现,让她感到一阵荒谬,随即是彻骨的寒意。
“我以为,我是来他的地盘上,教他什么叫真正的‘权谋’和‘手段’。”
萧茗月在心中苦涩地自语。
“却没想到,还没到凉州,这残酷的世道,就先给我上了一课,
让我明白,我过去所学的一切,可能都错了。”
她扔掉手中的腰牌,缓缓站起身。
渭水的冷风吹动着她沾染了血污的衣角,她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但她的眼神,却己经变得异常坚定。
她看着残余的众人,冰冷下令:
“收敛袍泽尸骨,清点伤员。我们继续去凉州!”
她转过头,望向被暮色笼罩的西北方,那里,是凉州的方向。
这盘棋,我输了。
但棋局还未结束。
九弟,现在,轮到我做你的看客了。
我必须亲眼看看,你那套闻所未闻的“王道”,究竟是通往天堂的阶梯,
还是可以为我所用的“陷阱”。
她苦笑一声。
在你眼中,我们这些人,是不是非常的可笑?
而你这三年的沉默,又是在那片不毛之地上,为我们所有人,准备了一场怎样的盛宴
或者说,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