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散个屁!”年轻家仆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我表哥在县衙当差,他偷偷跟我说,前年有山里的猎户报官,说是在南边那片‘黑瘴林’里,发现了一大片无名尸骨堆!
官府派人去看了,还没走多远呢,就一个个头晕眼花,上吐下泻,最后也就不了了之,只说是中了‘瘴气’。”
老仆哆嗦着:“你的意思是”
“我猜啊,”年轻家仆的声音细不可闻,
“八成就是刘三他们!
那地方邪性得很,水都是臭的,夏天连蚊子都不往那飞。”
老仆听得浑身一哆嗦。
“那支军队,根本就是故意往那片死地里钻的!他们没死,追他们的人,却全死在了半路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寒意,不敢再讨论这个话题。
就在这时,府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慌慌张张地从前院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
“不好了!王家和谢家的人,带着钱庄的掌柜上门了!
说是再不还钱,就要拿咱们这最后的老宅抵债了!”
两个老仆闻言,立刻停止了交谈。
他们没有丝毫担忧,反而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悄悄地,将剩下的半壶酒藏进了柴堆深处。
“走,看热闹去。”
“嗯,看完热闹,顺便去后厨看看,趁乱还能不能再顺点东西出来。
我瞅着夫人陪嫁的那对玉如意,前两天就不在多宝阁上了,也不知是哪个手脚快的得了手。”
他们理了理衣裳,换上了一副忠心护主的焦急模样,朝着前院跑去。
而正堂之内,崔家主听到管家的禀报,身体猛地一晃,几乎要从椅子上栽倒下来。
他看着天幕,再看看门外那群如狼似虎的王、谢两家管事。
他不需要任何解释,他全明白了。
王家和谢家,当年也和他一样,被骗得血本无归。
可他们比自己更狠,他们竟趁着钱庄急于脱手坏账,联手用极低的价格,从钱庄手里买下了崔家当初欠下的债!
如今,他们拿着崔家亲手画押的借据上门,己然从当初的“盟友”,变成了如今催命的“债主”!
他们成了互相撕咬的饿狼。
而那个始作者,远在千里之外的九皇子,只是在三年前,轻轻地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然后,他就那么冷眼看着,他们这些永平县的“体面人”,为了填补他留下的窟窿,
互相倾轧,互相吞噬,最终,一同烂在了这个泥潭里。
崔家主颓然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老泪,从他那布满皱纹的眼角,缓缓滑落。
“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