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下。
御书房内,烛火无声地跳跃着。
泰和帝端坐于龙椅之上,手指在御案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
当看到那五十个老兵为了银子打得头破血流时,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料之中的嘲讽。
“哼,乌合之众。”
这才是他熟悉的“兵”,是他认知里军队该有的样子——
逐利、嗜血、可以用金钱和暴力轻易驾驭的野兽。
他记得,三年前皇城司的密报上,也提到了这场“因犒赏不均引发的内斗”。
他缓缓闭上眼睛,回忆着那份早己被抛之脑后的奏报内容。
“九皇子以重金犒赏为饵,引发营中内斗”
“其后,于点将台立一木牌,以账目之法安抚兵卒,言辞古怪,我等闻所未闻”
“最终,以赏罚之名,提拔数名流民新兵,惩戒部分骄横老卒。”
“其行事章法,诡异莫测,不似军中正道”
他当时还点评了一句“竖子无能,自取其辱”。
他当时只觉得这是小孩子过家家的胡闹,是黔驴技穷后的故弄玄虚。
一个连最基本的“分赃”都处理不好,需要用“装神弄鬼”的办法来稳住局面的皇子,绝无可能成事。
然而,当李记走上点将台,在木牌上写下那两列“新旧规矩”的账本时,泰和帝敲击桌案的手指,猛地停住了。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是在做什么?”
他看不懂。
他觉得荒谬。
当李记喊出那句“一人不到三百文”时,泰和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笔账,他心里也算过。
九百两银子,看似很多,分到三千五百人头上,确实不值一提。
可当李记将这笔钱,与“狼牙谷五百亡魂的抚恤”联系在一起时,泰和帝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被冒犯的怒意!
“放肆!”
他不是在愤怒李记的算术,
他愤怒的是,这个小小的账房先生,竟敢将“抚恤”这种属于皇权的恩典,与区区九百两“脏钱”相提并论!
抚恤,是朕给的,是朝廷的体面!
何时轮到一个小小的账房,用它来收买人心,煽动兵卒?!
这在他看来,是僭越!
是大逆不道!
他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这群被煽动起来的兵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