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手游廊的朱漆剥落了大半,露出里面被虫蛀空的木料。
偶尔有几个家仆走过,也是脚步匆匆,眼神躲闪,脸上早己没了往日的恭敬,只剩下麻木和算计。
正堂之内,更是冷得像冰窖,连一盆像样的炭火都舍不得烧。
崔氏家主,那个三年前还意气风发的中年人,此刻却像老了二十岁。
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锦袍,正对着一碗寡淡的米粥,与他唯一的儿子崔明对坐无言。
桌上,除了一碟咸菜,再无他物。
当天幕上,播放到王霖连滚带爬地从帅帐中退出,带回那个“凉州之约”的“希望”时,
崔明再也忍不住,他猛地一拍桌子,将那碗米粥打翻在地,嘶吼道:
“爹!你看到了吗?!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该死的‘凉州之约’!
它就是个天大的骗局!”
崔家主没有看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地上那滩混杂着米粒的污水,喃喃自语:
“是啊,当时,我们都以为那是希望”
父子二人的争吵,并没有引起门外下人的注意。
或者说,他们早己习以为常,懒得理会。
在后院一处偏僻的柴房角落,两个负责劈柴的老仆,正凑在一起,就着寒风,偷偷喝着从厨房里顺出来的劣质米酒。
“听见没?堂屋里又吵起来了。”
一个满脸褶子的老仆,压低了声音,脸上是看好戏的表情,
“大少爷又在骂老爷当年信错了人。”
另一个稍显年轻的家仆撇了撇嘴,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不屑道:
“骂有啥用?
当初眼红要投钱的,他自个儿不也闹得最凶?
我可听说了,他当时为了凑份子,把他外公送的那块前朝古玉都给当了!”
“可不是嘛!”老仆嘿嘿一笑,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
“要我说啊,咱老爷还是精明了一辈子,糊涂了一时。
王家和谢家那俩老狐狸,不也一样栽了?
我前儿个上街,还看见谢家二管家在当铺里当他们家祖传的玉佩呢!
一个个,外面看着光鲜,里子早就空了。”
年轻家仆灌了一口酒,压低声音,更神秘地说道:
“这算啥!我跟你说个更绝的!
你忘了当年老爷派出去追那支军队的刘三那伙人了?”
“咋了?不是说在路上走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