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处,两排凉州士兵如石雕般矗立,让人不敢首视。
伊稚斜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被那些看不见的视线精准地丈量着。
突然,一阵骚动从前方传来。
他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衣着华丽的商人正对着士兵咆哮着什么,似乎是“姑墨贵族”。
伊稚斜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咔”的一声清脆的骨节错位声和一声压抑的闷哼,
那商人己经被两名士兵闪电般地制服,双臂反剪,佩刀被缴下,整个人狼狈地按在地上。
一名军官走了过来,看都没看地上挣扎的商人一眼,只是对着旁边记录的书吏冷冷地说道:
“扰乱会场秩序,剥夺投标资格,
列入昆仑商会黑名单,五年内禁止与凉州进行任何贸易往来。
驱逐出境!”
那商人的咆哮变成了惊恐的求饶,但两名士兵己经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拖离了现场。
那商人华丽的头冠在地上磕碰着,滚落到一旁,被一只路过的凉州军靴毫不留情地踩进了泥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噗嗤声。
伊稚斜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却感到手心一片冰凉。
他看到不远处,那个昨天还不可一世的江南丝绸商人,此刻正脸色煞白地、默默解下自己腰间华丽的玉佩和金饰。
“殿下”巴赫的声音有些干涩。
伊稚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解下了自己的佩刀,递给了巴赫。
他知道,从踏入这个广场的那一刻起,旧世界的所有规则:
身份、血统、财富。
都己作废。
他们被一个向导引向贵宾席。
伊稚斜注意到,他们的席位与其他商人隔开了一段距离,桌上摆放着蜜瓜和温热的马奶酒。
那份恰到好处的疏离,既是尊重,也是警告。
“听说了吗?
这次凉州人要采买三千匹战马!
我把部落里最好的天马都带来了!”
邻近席位上,一个大宛马商正高傲地抚摸着自己爱马如雪的鬃毛,眼神睥睨。
“马算什么?
我听说格物所这次放出了‘神仙盐’在鄯善国的独家代理权!
那才是真正的金山!”另一个鄯善盐商则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伊稚斜端起酒杯,温热的马奶酒滑入喉咙,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内心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