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指,将那两枚黑白棋子,轻轻地,从舆图之上,拨了下去。
“啪嗒。”
两枚棋子落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也敲碎了苏瞻和慎独所有的预判。
两人惊愕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萧辰。
萧辰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舆图,穿透了王府的墙壁,望向了他们都未曾注意到的地方。
“只可惜你们都错了。”
“你们的眼中,只有西域的商路,中原的王座,只有凉州的刀,和天下的棋局。
“可你们,谁又曾真正回头,看一眼我们来时的路?”
他看着两人,问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我问你们,三年前,在那个吃人的京郊大营里,
侯三和那三千新兵,他们跪倒在我面前,嘶吼着‘愿为殿下效死’时,
他们想要的,究竟是‘称霸西域’,
还是‘问鼎中原’?”
他们两人瞬间都愣住了。
他们所有的宏大叙事,所有的王道霸业,在“侯三想要什么”这个看似渺小却又无比沉重的问题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和虚浮。
萧辰没有等他们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不,他们什么都不想要。
他们想要的,只是一碗能吃饱的饭,一件能御寒的衣,和一个能让他们活得像‘人’的规矩。”
他缓缓转过身,走回舆图前,手指轻轻拂过广袤的中原大地,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苏先生,你说,待天下有变。
那我问你,
这‘变’,
将在何时,从何地而起?”
苏瞻一愣,随即凭借他的政治嗅觉,沉声回答:
“回殿下,天下之变,无非两处。
一为宫廷之内,二为边境之外。
如今太子与三殿下相争,北狄虎视眈眈,‘变’,不出此二者。”
“哦?”萧辰冷笑一声,
“若宫廷与边境,都只是障眼法呢?都只是为了掩盖一场真正足以焚天的风暴呢?”
他没有首接给出答案,而是从一叠密卷中,抽出三份看似毫不相干的档报,放在苏瞻面前。
“第一份,”萧辰指着档报,
“是‘昆仑商会’传回的,关于中原七个郡县,
去岁冬铁器和食盐的‘非正常’销量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