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辛辣的暖流,似乎也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寒意。
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活路自然是有的。殿下用兵,从不走绝路。”
“只是”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自省与困惑,
“我只是在想,我们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他指着沙盘上那条己经被斩断的虚线,那本该是“昆仑商会”的补给线。
“弟兄们以为内奸是伊稚斜王子的人。但他们都错了。”
副将闻言大惊:“将军的意思是?”
“能知道我们整支部队的行军路线,还能提前两天在补给点设伏,这绝不是一个流亡的乌孙王子能泄露的情报。”
陈庆之的声音冰冷,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负责这条补给线、亲手将物资埋下去的‘昆仑商会’自己人!”
这个结论,如同一道惊雷,让副将瞬间面色惨白。
陈庆之没有理会他的震惊,继续说道:
“我忧虑的,不是这一次的背叛。”
“我忧虑的是,殿下建立的这套‘昆仑商会’以‘利益’为核心的情报体系,
在面对西域旧世界里更原始的‘忠诚’和‘背叛’游戏时,
它的根基,是否足够牢固?”
这番话,让副将瞬间明白了将军真正的忧虑所在。
陈庆之没有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他走到帐口,掀开帘子,望着外面那片在月光下显得苍凉而贫瘠的土地。
沿途所见,那些绿洲边缘的村落,牧民们衣衫褴褛,眼神麻木,与凉州境内百姓眼中那份勃勃的生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想起了“昆仑商会”送来的那些账报,上面记录着与西域贵族贸易额的飞速增长,记录着每一笔“神仙盐”和“云锦”带来的巨额利润。
“我们被商会里的‘伙伴’背叛了,这或许就是报应!”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恨。
“我们以为在用廉价的盐铁布匹‘惠及’西域,可结果呢?
我们的‘善意’,被那些西域的贵族和商会里的‘伙伴们’联手垄断,变成了他们压榨底层牧民的工具!”
他指着远方黑暗中那些零星的火光:
“我们辛辛苦苦开辟商路,换来的只是让一群旧的吸血鬼,变成了更富有的吸血鬼!
而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百姓,却连一口热汤都喝不上!”
他猛地回头,看着一脸震惊的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