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萝被他的模样逗笑,紧绷的心情又松了些。
宋修看着她的笑,眼底的沉色也淡了,又叮嘱:“我已经跟李捕头打过招呼,让他多照看这边,有动静第一时间过来。”
“我知道了。”戚萝点头,见宋修眼底有淡淡的倦意,又补充道:“你刚回府,也别待太久,早点回去歇着吧,明天还有事要忙。”
宋修愣了愣,随即点头:“好,我再坐片刻,跟你说两句案子的事,就走。”
又聊了会儿——无非是让她留意郡主府里有没有异常,若听到关于张家的消息,别轻易插话,先记着就行。
宋修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月亮已升到檐角,便起身说:“不早了,你歇着吧,我让阿呆在外面守着,有事你喊他就行。”
“外面风大,让他跟你一起回去吧,这儿还有官差呢。”戚萝连忙起身。
“没事,他年轻,扛冻。”宋修摆手,话刚落音,门外就传来“阿嚏——”一声巨响,震得窗棂都轻轻晃了晃,连桌上的油灯都颤了颤。
屋里三人都是一愣,阿呆先红了脸,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对、对不住,许是方才在廊下站久了,有点着凉。”
宋修脸上的从容顿时散了,眉头一下子拧起来,拉开门就往廊下看。
夜风裹着寒气往屋里灌,阿呆站在廊柱旁,双手拢在袖子里,鼻尖冻得通红,还在揉鼻子。
宋修:“刚说扛冻?这才站了多大一会儿就受凉了?”
他转身对戚萝道:“你先回屋等着,我跟阿呆交代两句。”说着便拉着阿呆往廊外走,声音压得低却透着急:“你现在就回府,把我那件玄色披风取来,再让管家找两件厚棉衫,你穿上,别硬撑。我这就去找李捕头,让他在值守房旁边给你找间空房,夜里冷了就进去歇会儿,别总在廊下站着吹风。”
阿呆还想推辞:“公子,我没事,我在这儿守着戚姑娘……”
“让你去你就去!”宋修打断他,语佯装生气,“今晚必须警醒些,累了可以歇,但别睡太沉,每隔半个时辰就过来看看客房的门有没有关好,听听里面的动静,一定要护好戚姑娘,明白吗?”
阿呆见他动了真容,不敢再推,连忙点头:“我明白!我这就回府取衣裳,取完就过来,定好好守着戚姑娘!”
戚萝站在门口,把两人的对话听得真切,忍不住笑着走上前:
“你也太仔细了,门外本就有官差轮班,又让阿呆这么折腾,倒显得我像个经不起事的瓷娃娃。”
宋修回头看她,语气却仍认真:“小心些总没错。你一个人在这儿,本就不安心,多个人盯着,我回去也能睡得安稳些。”
戚萝被他说得无言,又劝了两句“别太急,路上慢些”,宋修才终于松口,看着阿呆匆匆往府里跑:“我去跟李捕头说一声屋子的事,你先进屋,别站在门口吹风,夜里凉。”
“好。”戚萝点点头,看着宋修的身影往值守房去,才转身回了客房。
刚关上门,就忍不住想起方才阿呆那声响亮的喷嚏,还有宋修又急又绷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明明是桩让人慌神的事,倒被这主仆俩添了点乌龙笑料。
她走到桌前,看着剩下的软糕和半杯姜枣茶,炭盆里的碎炭泛着浅红微光,没有灼人的热气,只漫开淡淡的炭香,把屋子烘得干爽又暖和。
戚萝拿起一块软糕,慢慢吃着,心里的慌意一点点散了——原来有人惦记着、护着,是这么一种种感觉。
第二天一早,戚萝刚用温水洗漱完,就听见门外传来阿呆的声音,带着点雀跃:“戚姑娘,您醒了吗?青禾姑娘已经在衙门口等着了!”
她连忙应了声,拿起外套往外走。
刚出门,就见阿呆穿着件厚衫,脸不红了,精神头十足地站在廊下。
旁边的青禾见了戚萝,连忙笑着迎上来:“戚姑娘早!老夫人今日醒得格外早,还问了您两回呢,郡主也在暖阁陪着老夫人,就等您来了。”
“让老夫人和郡主惦记了。”戚萝笑着点头。
刚到门口,就看见辆青布马车停在那儿,车厢两侧挂着绣兰草的帘幔,车辕上还挂着个小铜铃,一晃就“叮铃”响。
青禾扶着她上车,刚要放下车帘,戚萝忽然瞥见街角站着个人——是宋修。
他坐于马上,手中握着缰绳,想来是特意早起送她,见她看过来,轻轻点了点头,目光里带着几分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