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对何准解释道:“妖族历来如此,不同种族之间,往往互相视为口粮。近三千年来,石头城崛起,为保妖族存续,多有压制,已是收敛许多。但离石头城远些,便有些失控。这鳄龙辖地如此之远,已是封疆大吏,吞食些许妖怪,谁去管他?”
何准道:“这鳄龙也吃人吧?”他自己是人族,对于妖怪互食也不甚在意,最关心的还是他们是否吃人。
蛟天赐道:“吃人也是有的,只是极为少见。”
何准大奇。
时令悄声道:“一般有妖王管理的地域,很少有妖怪吃人的。人族心思灵巧,能做很多妖族做不来的事,诸如种植、建筑,冶炼之类。大妖将其视为极重要的资源,自不能容许随意吃掉。若是人类中的商人,与妖族互通有无,将人类制作的食盐、粮食及各种精巧之物运来贩卖,更是会被尊为上宾,不敢明目张胆地吃掉。就是你风神宗的探珍堂,在石头城也有出售珍宝的分号,你不知道吗?”
何准听得愣住。他只道人族与妖族不共戴天,想不到却是此等状况。
这时有一只大妖道:“我等偷偷的过去,得了龙冢中的好处,再偷偷回来,又有谁知道?”
蛟天赐道:“就是这个道理,只是黄河水域妖口众多,需得想个法子,避人耳目。我的打算,便是趁这祭祀龙神之日前去。”
蛇姬冷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到了那日,整条黄河都被水族妖怪们挤得水泄不通,到时行事,怕人家发现不了么?。”
蛟天赐摇头道:“这个我探听过了。每年这个时侯,虽是群众云集,却多是集中在祭祀之地,连往来巡查的妖兵也会数量锐减,正是行事的好时机!到那时,只需咱们这些兄弟混入黄河水域,避开巡查的妖兵,便可顺利打开秘境,进入其中。能得多少好处,便看诸位自己的运气了。”
龙须鲶鱼道:“你说的好听,若遇到巡查的妖兵,那便如何?”
蛟天赐微笑道:“区区几个巡查的妖兵,能有多高的修为,只要不让他们传出消息去,你不会做么?”
墨鱼妖插言道:“真要遇到,小弟也能出一把力。”
众妖纷纷点头,都知这墨鱼擅能喷吐墨汁,迷妖眼目。
时令小声对何准道:“这只墨鱼不错,你要不要捉了去?将来画画,也能省了不少墨汁。”
忽听灵溪蛇姬冷冷地道:“龙王说了这么多,又有多少可信?这若是你铲除异已的圈套,恐怕我等转手便会被你卖给了那鳄龙!”
蛟天赐知她平时常与鲶鱼妖联手,与自己相抗。此时强忍心中不快,陪笑道:“妹子说哪里话来,此事我可发下重誓,决无半点欺瞒。”
这蛟龙王说完,果然便发下誓言道:“娲母在上,小妖蛟天赐,今日发下誓言。我方才与在座诸位所说之事,句句属实,如有半句与事实不符,教我修练时走火入魔,修为再无寸进!”
蛇姬这才不再多说。原来修练之人最重誓言,若所为与誓言相违,冥冥之中自有感应,往往应验。
时令悄悄道:“这蛟王奸滑得很。他只说方才所说句句属实,接下来说的,就未必属实了。”
何准轻笑道:“就你多疑!”
蛟天赐道:“在座诸位既已听闻,当可相助成事。若有退出者,也请发下誓言,不得泄露。”
此是应有之意,众妖纷纷应承下来。何准不欲参与,正要发誓,时何拦住他道:“你且等一等。”
又对蛟天赐道:“我可离近些看看那龙趾么?”
蛟天赐自无不可,命蛟十五将龙趾拿近,给她观看。时令睁大了眼睛,鼻子几乎都碰到龙趾之上,这才坐直身体,对何准道:“咱们去帮这个忙!”
何准见时令要去,自然答应,便也发下誓言道:“娲母在下,在下何准,今日宴会所闻,此后决不吐露一字,愿与在场诸位共探秘境。如违此誓,教我修练时走火入魔,修为再无寸进!”
众妖也纷纷发现誓言,连时令也发了一个。
蛟天赐大喜,撤了声音屏障,与众妖继续痛饮。酒宴散时,已近天明。蛟天赐知何准在左近并无住处,欲唤人安排他们去客房歇息。
时令道:“我们自有去处,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