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准与时令初识之时年仅十一岁,那时与时令相携出游,误入方壶山,二人在山上相伴了三年之久,后来又一同参加蛟天赐的寿宴、一同探查黄河妖域的龙墓,一同加入苏五的商队。一路上相互扶持,都为着对方想。
后来狐族老祖带走时令,何准追之不上,只得作罢。后来何准炼那控雷之法,也是存了将来以这法子助狐族老祖渡过雷劫,以换回时令的心思。
但是无论如何,何准只把时令当做至友玩伴,心中未做它想。
何准见时令落泪,心中微微一疼,下意识握紧石雪儿的手,转又松开几分力道,仿佛这样就能减轻那份无名的亏欠一般。
烛龙灯忽然在何准脑中道:“造孽,第三个儿媳妇!”
何准闻言,哭笑不得。
石雪儿问道:“师兄,你认识他们?”
何准正欲解释,忽见天空有一道影子迅疾无伦地飞来,却是一只黑白两色的鹤,背上站着一位老者。这鹤周身如用水墨画出,掠过天空的姿态带有一种说不出的闲适,转眼到了近前,收翅落下。那老者自鹤背飘然而下,对它说道:“辛苦斩堂了。”
来的正是神风门现任老门主,与常伴他身边的老鹤。
这老鹤将细长的脖颈扭了一扭,对老门主并不理睬,却往何准这群人看了过来,盯了司徒慧月一眼,道:“小妮子,又偷我一块宝墨!”
司徒慧月闻言,往虚道人身边靠了靠,强笑道:“小小的一块,有什么大不了,回头我再问巴师兄求一块,还给鹤老便是。
司徒明月道:“姐姐,你在沉砚峰,已经预支了三个月的宝墨了,恐怕要不来。”
杨笛野忙拉了她一把,低声让她闭嘴。
程思渺等人见平日冷艳骄人的司徒师叔在此吃瘪,各自憋着笑。
何准在神风门的时日不长,从来没有见过自家门主,却已多次耳闻,知他是雍州六擘中最神秘的一位,身边便有一只鹤妖伴随左右。此时一见,便猜是他了。这老门主的衣着相貌,看去普普通通,并无异常之处。但何准细看之下,却觉他普通的异常,居然难以记住,也难以描摹。
何准于作画一道天分极高,只觉这一人一鹤,一个色作黑白,仿佛一笔可画,另一个却是千笔万笔也难以画出。偏这二人站在一处,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老门主对神风门老祖施了一礼,道:“师祖能够短暂复生,却是预料之外的事。虽不影响大局,也要生出些许变化了。”
至此雍州六擘,已至其三。
所谓雍州六擘,雍州六位法相境或疑似法相境之上的高人。修士中流传的诗句有云:“极北冰下丝,怂妖岭上枝。六尾回归日,九尺破天石。神风不相识,莫敢入罗帏。”
前面句说的是极北冰蚕与怂妖岭老树,皆疑似法相之上,只是并不在世间走动。
六尾回归日,说的便是这狐族老祖,已修至六尾妖狐之境。
九尺破天石,说的是妖族石头城主,今日未至。
神风不相识,便是神风门现任老门主。他所修功法奇异,样貌难以被人记住。若不是有一只老鹤常伴身边,怕是当面也未必能够认出。
莫敢入罗帏,便是今日来的艳妆女子,乃是万年前一件女袍成妖。
当下神风门老祖道:“我本应已死,现在也活不过半个时辰,不管你们这些事。苍天既已重造,混沌兽必至,你们等着打架就好,可能打得过它?”
老门主答道:“你老人家压制这阵法的一千五百年间,世间新人多有。更叠淘洗之下,堪用者有四,今已至其三。据我门望气、探珍二堂共同推测混沌兽之战力,此战胜负,应在五五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