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图自他手中旋转飞出,只听得“唰”的一声,像是一块封存了万年的破布,当空展开。图中墨线纵横交错,勾勒出一座巍峨陵寝,细看竟与神风门主峰有七分相似。那画工说不上多精巧,倒像是随手勾勒的草图,偏生透着一股子“帝王寝于此,孰敢犯焉”的霸气。
老门主将手一指,图中忽地腾起一道青气,在半空中凝成个丈许高的虚影。这陵墓虚影与那混沌兽相比说不上高大,甚至相差甚远。墓前竖着一块石碑,上书六个大字,歪歪扭扭,状类孩童涂鸦:“竖亥丈地于此。”
罗裳与老狐见到这这墓前石碑,暗道:“好家伙,连家底儿都带来了!”
何准却看那画上草图,心道:“原来还可以有这种画法?”
老门主咒诵咒文,喝声:“去!”
那帝陵陡然升高,如一方大印,自混沌兽上方砸下。
只听一声巨响,比适才声响大了十倍有余。
老鹤羽翅急振,翅上泛出数十道几不可见的波动,整条翅膀墨色都变得淡了许多,才将这声音消去了九成,为众人挡去一劫。若任那声音进入翅荫之下,腾举境的几人或能挡住,脱胎境的就难免重伤。
虚道人在翅荫之外,把当其无的秘法用到了极致,原地消失了五息,躲过这道声音。
何准挥手抛出一张自己的画像挡在前面,画像被声音震得粉碎,却已无法伤他。这是他在赤澜城对战肖灼华时用过的手段——无人相,无我相。无人相,则无可畏之人,无我相,则人不可伤我。他也想过画出混沌兽之相,却总觉自己画不出来。
司徒慧月见老鹤墨色转淡,取出一块宝墨来,期期艾艾地道:“鹤老,其实我还有墨。”
翅荫之下,声音隔绝,但这翅荫空间本就是出于老鹤之手,自然能够听到。
老鹤将长颈一伸,伸入翅荫,已将那宝墨吞在喙中咽下,说道:“算你丫的有良心!”
他本欲说“丫头”,吞咽之时,发音便有些变形。
天空上,帝陵一击即回,重新落入图中,却因承受了自身一击的反弹,墨色已淡去一小半。
再看那混沌兽,已是被砸得通体透明,有如一大块颜色浅淡的琉璃。
众人原本以为透明后便能看到他体内的筋肉脏府,此时才知没有。眼前的混沌兽,从内到外,似都是同一种材质,外为无窍,内似无物。
混沌兽受这一砸,身体翻转了一下,透明之感又迅速消去,仍是埋头睡眠之状。
罗裳盯着他的身体,道:“能量未减,却也未增。
老狐凝目看去,却见如那躯体中一缕灰雾流向眉,心中一动,道:“他要睁眼!”
老门主正自收回帝陵图,闻言喝了一声:“小心了!”
话音未落,那混沌兽已转过头来,将双目睁开,瞳现白光,有如绝世凶婴!
两道光芒,分别射向老门主与狐族老祖。这光芒所过之处,云层瞬间凝滞,色彩全无。
二人感到这光芒的恐怖,各自闪避。
老门主用出了竖亥所传的风神奔行之法,堪堪避过。
老狐却是用出了曾传给时令了岁月微尘决,以时间换空间,虽然躲过,却受时间之力反噬,身形一滞。罗裳忙将一道织物之影护在他的身前,以防不测。
那沌混兽目光极亮,虽是直击二位法相,亦有余光散至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