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准不光画出了沙子,还在这大沙虫的背上画出几张带扶手的坐椅。
这坐椅直接画在沙虫的背上,显现出来,便如长出来的一般,任是如何颠簸,也无法摇动。
正中一张坐椅,坐的正是何灵昭。其余四人将她夹在中间,任是再大的风沙,也到不了近前。
那马妖三花却无此殊遇,只能在旁跟奔跑跟随。
这沙虫吞着流沙,一路拱动身体,一节一节如波浪般起伏,行得极快,半个时辰已过百里之遥。
何灵昭偷偷看向何准,只见他端坐在那里,一本正经地画沙,他头顶的黑色狸猫也端坐在那里,一本正经地看。这狸猫从她见到何准时便有,后来相熟之后也偷偷问过程思渺那是何物。
程思渺现出一副心悸的样子道:“你不要问,也莫去招惹那东西。”
三年前混沌兽破天而出,那一战程思渺也曾在场。她眼见三大法相都战至重伤,老门主吐血,狐族老祖断尾,万年袍妖罗裳连本体束腰的带子都断为两截。
他们这些小辈,连同灵丹境界的虚道人,都躲在老鹤的羽荫空间之下。若不是老鹤拼了命的以神血为墨护住,怕是都已小命不保。
当时是何准以灵丹境之能,一掌越级,劈出了法相之上的威力,劈得那混沌兽脊背裂开。沌混兽背上喷出黑雾一般的东西,慢慢变小,这才变成这看似无害的黑色狸猫。
鬼才知道他为什么认了何准做“爹”,一直跟着他!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何灵昭看何准画沙,见他笔尖流光溢彩,沙粒如金粉倾泻,心中暗道:“小准师叔画的这沙子,果然是真的么?若是真的,那他想吃什么,岂不是都能画出来,连煮饭也省了?”
其实其余三人也有此疑问,只是何准身上怪事太多,这画沙一事,反而且得过于正常了。
他们却不知道,这是何准新学到的术法。
画物成真之术,何准初入神风门,还是杂役弟子之时,就已经学会了,只是需灵力维持,不能持久。后来境界一路突破,脱去凡胎、身能腾举、灵丹塑造,却也只是将这维持的时间延长了数倍,所画之物,久后仍还原为墨迹。
可是在混沌兽化为狸猫,认他做“爹”之后,居然有了变化。
他时常为这狸猫画像,居然从中悟出了“真”来。
那是在某次画像之时,忽见端坐面前的狸猫瞳仁中有金光流转。当时他一笔画下,笔尖如触虚空,只觉混沌中一点灵光乍现。自那时起,他笔下之物,就有了偶然成“真”之神异。
许是那狸猫的根底源自天道,拥有从“无”之中生化万物之意。他自为狸猫画像之行中,也沾染了这种意,变得偶尔能画出“真”物。
初时是落笔一画,便知此物是否为“真”。
后来更加熟悉,未画之前,便已知能否成真。
只是这成真之画,往往只是拘于一些小物件,若是物件稍大,或稍为复杂,便不能成真。
如今画沙,正是在这能成真的范围之内。
看看天色已晚,何准停止了画沙,那大沙虫便停住不动。
何准画笔一挥,拖动沙虫身上锁链,将他那百五十丈的身体围作了一个大圈子,五人一马,便在其中打坐休息。
其实以何准等四人修为,哪里需要什么休息,只是怕何灵昭受不住这奔波之苦。
何灵昭打坐一会,果然熬不住,倒头便睡。何准四人也坐在原地,或是用功吐纳,或是疏理近日修行所得。
其中何堪虚因见识了石寒枫的阵道理念,受了极大的冲击,所要疏理的东西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