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涛说:“一个离婚都这么难。要是她听我的,我把九光废了,一切都简单了。”
李宏伟正色道:“你别把她拖下水,就按照她的办法来吧,也吃不上什么亏。”
第二天,葛涛把静安和九光购房的合同复印件,都拿了回来。
有了这个证据,再加上静安手里两张欠条,在财产上,静安应该能得到公平的分配。
开庭的日子眼看就到了,静安的心一直揪着。
这期间,静安接到崔书记员的电话。
他说:“小陈,我知道你很想尽快离婚,但我希望你不要等判决,因为到了法庭上,什么都要讲证据,如果证据不全,你还要等待,三两个月都未必能取证回来。”
静安说:“您说,我该咋办?”
崔书记员说:“放弃孩子的抚养权,跟九光协议离婚,这对你有好处。”
静安把崔书记员的话,跟葛涛和李宏伟说了。
老谢也来了,觉得崔书记员说得是对的,还得协议离婚,要不在庭上拖上三两个月,都是常事。
这一次,静安给九光打了传呼,九光很快回话。
静安说:“明天去崔书记员办公室,我们办理离婚吧。”
九光停顿了片刻,说:“你要是真跟我离婚,就别想再见到孩子,你也分不到一分财产,你别想在我这里得到一分便宜。”
静安说:“我们这日子早就稀碎了,你为什么还不离婚?”
九光说:“你是媳妇,嫁给我一天,你就一辈子都是我媳妇,你就算跟我离婚了,也一辈子是我媳妇!”
静安一听九光说这些就闹心:“明天,我去崔书记员办公室。你要是同意离婚,就去,你要是不来,就等着判吧。”
九光说:“好,我去,你别后悔就行!”
这天晚上,静安翻来覆去睡不着。
担心影响宿舍里的人睡觉。静安悄悄地爬起来,披着衣服,坐到大厅舞台的一角。
客人已经散去,音乐已经终止,灯光都暗了,就连窗外的灯笼也熄灭。
静安坐在寂静的黑暗里,打开烟盒,抽出一根烟,把烟叼在嘴角,眯缝一只眼睛,她擦亮了打火机。
火苗向上跳跃着,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还有一双失神的眼睛。
窗外,时而开过一辆货车,车灯从窗子的缝隙里透进来,让这漆黑的大厅,疏忽间有了一道亮色。
但这亮色转瞬即逝,大厅又陷入黑暗里。
明天,天一亮,她就会走进崔书记员的办公室,跟九光做一个了断。
可是,做了断的同时,也就一刀切断了她和冬儿的手……
这一刀,是静安自己切下去的,她感到锥心刺骨的疼……
她坐在舞台上,不知道坐了多久,眼泪好像流干了,烟盒里,还剩下最后一根烟。
她把烟卷叼在嘴角,打火机擦了半天,才跳出一豆火苗。
烟雾缭绕中,映出她眼角的皱纹。
天亮了,一丝光亮从窗缝里透进来,照见静安鬓角一绺白发。
离婚那一年,静安27岁半,还不到28岁。
多么美好的年华呀,她有了第一缕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