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胜开业一年多,点歌从最初的50首歌,现在落魄到10首歌,甚至还没有人愿意点歌。
静安看到两张歌单,很高兴,算是没有跑空一趟,挣到钱了。
她唱完两张歌单,就不唱了,早点回去,免得父母下班没看见她,就可能呲哒冬儿。
九光已经从葛涛的办公室出来,葛涛给他拿了两千块钱,这最后一笔账,就是一点一点地,像挤牙膏一样,从葛涛的腰包里往外掏呢。
九光靠在墙壁上,看着静安站在舞台上唱歌。觉得又熟悉,又陌生。
这个女人,曾经是自己的媳妇吗?怎么好像离自己远了呢?
传呼机响了好几次,是小茹给他打来的。对于小茹,他早就厌倦了。好运来认识的那个服务员,他也厌了。
他觉得这些女人没什么意思,都是奔他的钱来的,只要他说自己没钱了,女人掉头就走,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无论他打扮得多么流光水滑,只要说没钱,连地上的蚂蚁都不看他。
这个世间,只有静安在他没钱的时候,愿意嫁给他;在他没钱的时候,愿意借钱给他;在他出事的时候,愿意帮他忙。
往昔一幕幕地涌上心头,他有点后悔答应跟静安离婚了。
静安唱完歌,看到九光没走,就问:“钱给你了吗?”
九光说:“就给了两千。”
静安跟九光往外面走。
九光说:“你不用送我了,外面冷。”
静安说:“我唱完了,晚上回去陪着冬儿。”
九光看着静安,没说话。
两人出了长胜,静安说:“葛涛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大坏蛋,你就叮住,天天都来要账。最好晚上来,那个时候他手里钱最多,还有,晚上九点以后,他肯定吃烧烤喝酒,他喝酒之后最好说话,你就哭穷,别跟他来硬的——”
静安打量一下九光,说:“你下次再来,别空手来,给他拿两条烟,他喜欢抽玉溪——”
看九光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看,静安有点发毛:“看我干啥呀?走吧。”
九光说:“你还挺了解葛涛的呢。”
静安说:“天天在长胜上班,我眼睛不会看呢,你要是认为我多嘴,就当我没说。”
九光看着静安撅哒撅哒地往北走,心里对她又恨,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九光说:“我骑摩托送你回去——”
静安说不用。
九光站在雪地里,看着静安的影子渐渐地远去。他骑上摩托车,往南走。两人一个北,一个南,就这么分开。
往南去时顶风,九光的眼睛被风刺了一次,眼泪哗地淌了下来,他也没有擦眼泪,就那么任由着眼泪不停地流——
第二天上午,九光的摩托又停在静安家门口,他给冬儿带来吃的喝的。他对女儿舍得花钱。
父亲也在家,九光得知父亲工厂停了,就说:“爸,你到我们工地去干吧,我们工地缺人。”
父亲不让九光叫爸,说:“你们离婚了,你再叫我爸,我受不起,也不舒服。”
九光说:“叔,你还干你的老本行,做仓库保管员,工地上正需要这样的人。”
父亲心动了,但他不会到九光的手底下找活儿干,就是捡破烂,也不能到前女婿那里端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