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说:“你咋这么多废话,你到底行不行?”
葛涛气笑了:“我不行,还有谁能行。”
葛涛又犹豫了一下,说:“我去洗个澡。”
静安心里说,我们一样脏,洗个屁——她伸手搂住葛涛。
葛涛的身体是热的,静安的身体像冰一样凉,像铁一样硬。
葛涛叹息了一声,热乎乎的气息,在静安的身边暖烘烘地,像火苗一样燃烧,烘烤着静安的身体……
冰封的江面,咔吧咔吧地裂开,汹涌的春水,冲撞着大江两岸。江水里的水草,柔软地纠缠在一起,被江水荡开,又在江水里缠绕……
一早,葛涛醒来,揉揉眼睛,左右看看,却发现床上是空的。
他光脚走进卫生间,里面没有人。
在房间里四处打量一下,发现静安的衣服都没了。
这个混账,自己走了?把他扔下了?
葛涛穿衣服,穿袜子,准备回长胜。静安是回长胜,还是去哪了?她不会又跑了,她找不到了吧?
等他穿戴整齐,准备穿鞋的时候,却发现鞋没了。
葛涛肺都气炸了,这个女人把他的鞋偷走了!
似乎是下意识地拿起钱包,查看了一下,钱包里的钱似乎没有动。
这女人,拿他的鞋干啥?
葛涛来到楼下,结账的时候,吧台收银员伸手从里面的柜子里拿出一双皮鞋,放到葛涛面前:“一位女士,让我把鞋交给你。”
那正是葛涛的黑皮鞋。
静安一早从旅馆出来,连澡都没有洗,反正脏了,就脏吧。她穿着葛涛的皮鞋出来的,大了两三号,也顾不得那么多。
她坐上三轮车,去西柳市场买了一双半高跟的黑皮鞋。
之前,静安穿的是松糕鞋,那个鞋跟高,不稳当。要是那晚跟九光撕扯的时候,如果不穿松糕鞋,她未必输得那么惨,差点丢了命。
这一次,她选择买半高跟的皮鞋,这个打架方便,踢人还疼。
穿上新买的鞋,静安又把葛涛的皮鞋送到旅馆,转身走了。
她坐上公交车,一直往北,一直往北。
车窗外,道路两侧,都是枯黄的芦苇。白色的鸟,黑色的鸟,在芦苇里飞来飞去。
车子停在码头的下坡处,静安下了车,往坡下走。似乎听到江水拍打堤岸的声音,那声音,安抚了静安不安的灵魂。
静安跑起来,跑到江边,才看到江面还冰封着,白茫茫的一片。
春天还没有来呢,1996年的春天,怎么来得这么迟啊!
静安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