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它把头探出来,觉着稳当了,正要张嘴咬人的那一刻,你一棍子下去,才能准准地把它的七寸给敲个稀碎,一了百了。”
“我倒要瞧瞧,是哪家的手,这么不开眼,敢伸到咱们红旗村的地里来刨食吃。”
她撒下的网,早张开了。
就等着那条被逼急了的蛇,一头撞上来。……
县城,国营茶馆最偏的角落。
陈建军屁股在长条凳上挪来挪去,一刻也坐不稳当。
他两只手死死攥着一个豁了口的茶碗,手心里全是黏糊糊的冷汗。
他对面,坐着个穿干部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市食品公司的王科长。
听完陈建军颠三倒四的汇报,王科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
上回报信的人说,派去搅局的没成事,反倒让那个叫陈念的黄毛丫头,搞出了更大的阵仗。
冷库?
还给国家挣外汇?
他脸上的肥肉抽搐了一下,这要是真让她们干成了,自己先前的那些布置,不都成了笑话。
可很快,他脸上又扯出一个笑,皮笑肉不笑的。
他从兜里摸出个沉甸甸的油纸包,推到陈建军跟前。
油纸包一打开,是一沓崭新的人民币,还有几张金贵的工业券。
陈建军的呼吸瞬间就停了,一双眼珠子直勾勾地钉在那叠钱上,再也拔不出来。
“建冷库?好事啊!”
王科长拍了拍陈建军的肩膀,身子往前探,声音压得极低,透着股说不出的油腻。
“建冷库嘛,总得用水泥,用电线,是不是?”
“我给你指条道,你去南关的黑市,找一个外号叫跛脚刘的,就说是我王大海让你去的。”
“他手上,有批便宜货。”
王科长咧开嘴,那笑容藏着坏水。
“那水泥电线,从面上看,跟供销社卖的货色没两样。”
“价钱嘛,便宜一半都不止。”
“你想想,这省下来的钱,不就进了你们自个儿的腰包了?至于那货……用上个把月,万一……嘿……”
他顿了顿,发出一阵黏糊糊的笑声。
“……不结实,那也是材料出了问题,跟你们施工的有什么关系。”
“到时候,冷库塌了,那是天灾,谁也赖不到你们头上。”
“这钱,是定金。”
“事儿办成了,还有大头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