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海跟在后面,狐假虎威,腰杆挺得笔直。
钱副主任在陈秀英面前站定,官威十足地开口。
“你就是陈秀英?”
陈秀英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没一丝波澜。
“我是。”
“有人举报你,搞个人崇拜,破坏集体生产。”钱副主任的声音很硬,“你怎么说?”
空气像是凝住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秀英却没慌。
她没急着辩解,先是冲着钱副主任微微欠了欠身,把礼数做足了。
然后,她才缓缓转过头,看向王大海。
那眼神不锋利,却看得王大海心里直发毛。
陈秀英慢悠悠地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像石头子一样,一颗颗砸在每个人心上。
“王村长,说我搞独裁。”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沾着汗泥的脸。
“那我就问问大伙。”
“去年公社分的良种稻,说好给社员的。”
“最后,那批种子是在谁家地里发了芽?”
“还是说,换成了酒,进了谁的肚子?”
这话一出,人群里“嗡”的一声,炸了。
这事不少人心里都有数,没人敢捅破。
今天被陈秀英当着公社领导的面点了出来,那分量就不一样了!
王大海的脸“唰”一下,血色褪尽,又猛地涨红。
他想骂,可周围那些眼神像针一样扎过来,他一个字都说不出。
“你……你血口喷人!”他憋了半天,就挤出这么一句。
陈秀英看都没看他。
她手里的拐杖抬了起来,指向身后那片翻得乌黑油亮的土地。
那地,散发着一股子生土的腥甜味。
“领导。”
她对着钱副主任说。
“我一个老婆子,不识字,不懂啥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