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救活它,也容易。”
“扒开树根三尺外的土,拿草木灰和干石灰和匀了填进去,把那股子湿寒气给拔干净。”
“再用硫磺兑水灌根,杀菌驱虫。”
“我老婆子把话撂这儿,用不上半个月,保管它新叶子冒出来,长得比以前还结实!”
这一套说辞,既有庄稼人压箱底的土法子,又透着股外人瞧不懂的门道,听得周围的村民个个犯迷糊。
老支书被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那张老脸到底挂不住,更不想当着全村的面认栽。
他把烟杆在鞋底上“梆梆”磕了两下,闷着头站起来,声音又干又硬。
“光说不练,假把式。”
“真有能耐,就跟我走!”
他一个字没多说。
背着手,领着陈秀英婆孙俩,直直朝着村里那块最烂的地走去。
那块地挨着村里的臭水沟,常年浸着污水,黑乎乎的,离老远就一股冲鼻的酸臭味儿往脑门上钻。
老支书用下巴颏指了指那片烂泥地,又指了指墙角几把豁了口的破农具。
“半个月。”
“你们要是能让这块地不发臭,我就信你们!”
当天夜里,分给陈秀英她们的破屋里,油灯的光亮了小半宿。
陈秀英把陈念叫到跟前,从自己那件补丁摞补丁的旧袄最里层,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得死紧的小包。
纸包揭开,里头是些灰扑扑的粉末,闻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味儿。
“念念,这是奶奶当年在南边逃荒,跟一个采药的老先生拿半个窝头换来的‘土酵母’。”
“这东西,能发面,也能让烂泥地儿活过来。”
陈念没多问,小心翼翼接过那个油纸包,又拿出自己的小本本,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笔一画地把奶奶白天说的方子记下来。
“草木灰三指厚,干石灰一比五……”
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
后半夜,村里人都睡死了,陈念一个人,猫着腰,借着月光摸到那条臭水沟的源头。
她记着奶奶的嘱咐,把那包“土酵母”一点点,均匀地撒进了黑不见底的污水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脚下无声地溜回了屋。
邪门的事,说来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