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呀,今儿天没亮,我就托了我们陈家洼一个最老实的小伙子,去粮站帮着打打杂。”
“顺便,也替大伙儿,把门看牢了。”
她话音刚落。
村委会院门口,一个壮汉挤了进来,那身板魁梧得,几乎要把门框子给撑爆了。
是陈家洼的大牛。
他一头热汗,明显是跑过来的。
手里,还拎着一个。
粮站的会计,一个瘦得脱了形的男人。
那会计怀里死死搂着几本厚账册,脸白得吓人,两条腿抖个不停,几乎站不住。
大牛瓮声瓮气地一吼,大半个院子都嗡嗡响。
“陈大娘!钱主任!”
“俺听您的,就在粮站里头猫着,果真就逮住这孙子,抱着账本想从后门溜!”
他把那会计往前一推,大手一伸就把账册全夺了过来,哐当一声,扔在桌上。
这几本,才是真正要命的玩意儿。
封皮上全是黑乎乎的油手印,纸页黄脆,里头红笔黑笔涂涂改改,记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烂账。
王大海的眼珠子死死钉在那几本账册上,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了。
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
路,堵死了。
他完了。
这回是真他娘的完了。
大伙儿刚提着的一口气还没喘匀,都以为这事儿就这么了了,谁知道——
瘫在地上的王大海竟猛地一蹿,从地上弹了起来,双眼通红,状貌癫狂!
他喉咙里挤出嗬嗬的野兽嘶鸣,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
“你不能动我!”
“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公社的副主任,也敢查老子?”
“我告诉你!我姐夫!地区粮食局的副局长!”
“你今天动我一根汗毛试试!”
“我保证,你们这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落不着好!”
地区粮食局副局长!
这几个字砸出来,院子里好些人下意识地一哆嗦。
刚挺直没多久的腰杆子,又悄悄地塌了下去。
连老支书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疙瘩。
钱副主任听完,却嗤笑一声。
那笑声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