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又毒又刁,句句都往人心里最怕的地方戳。
大牛那火爆脾气当场就压不住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他攥着一双砂锅大的拳头,吼了一嗓子就往前冲。
“我让你在这放屁!”
老支书眼疾手快,一把死死从后头抱住了他。
“大牛!别冲动!”
两人胳膊肘撞在一块,发出一声闷响。
大牛梗着脖子,青筋都爆了出来,那架势,真能把马四给活撕了。
村里头的气氛,乱成了一锅粥。
有骂马四不是东西的,也有觉得他说得对的,吵吵嚷嚷,眼瞅着就要打起来。
没人注意到,墙角边上,陈念正安安静静地蹲着。
她手里攥着奶奶给的那个旧布包,里面是她照着奶奶口述,一笔一画记下来的节气纸条。
她没吭声,只是用手指,一遍遍地捻着布包的角,直到那粗糙的布料都起了毛。
从头到尾,陈秀英就站在自家院门口,一句话都没说。
她那双浑浊的老眼,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脸上没什么表情。
院外传来几声狗吠,又很快安静下去。
直到晚饭后,村里的吵嚷声渐渐平息下去。
她才拄着那根磨得光滑的拐杖,把大牛、老支书,还有几个信得过的村里骨干,叫到了跟前。
屋里没点灯,月光从破了洞的窗纸里透进来,照得人脸上忽明忽暗。
气氛,压抑得吓人。
陈秀英没说那些安抚人心的废话,只是抬起手,不经意地摸了摸自己袖口里缝着的那个小布包。
指腹蹭过粗糙的针脚,里面那块石头蛋子似的硬物,给了她底气。
她平静地开了口。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得吓人。
“公家的,是指望不上了。”
“那就指望咱们自己。”
她顿了顿,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不轻不重地一顿。
“地,照样种。”
“种子,我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