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大牛立刻从墙角捧起一捧黑得流油的土。
“大伙儿瞧瞧!这就是去年陈大娘指导咱们改良过的地里刨出来的土!比化肥都管用!”
这话让剩下的人心里稍安。
陈秀英却没多解释,只是从墙角捡了个破瓦盆,抓了一把混了“塘底肥”的黑泥放进去,又从屋檐下挂着的一串干芝麻上,随手捋下几粒快没活性的陈芝麻籽丢进盆里。
她浇了点水,丢下一句:“地会不会说谎,明早就知道了。”
便回屋了。
当天夜里,就在人心最惶惶不安的时候,陈念打着手电筒,悄悄去看那个破瓦盆。
只一夜,那几粒干瘪的芝麻籽,竟然真的顶破了黑土,冒出了三两根嫩得能掐出水的绿芽!
这几根嫩芽,像是一道光,瞬间刺破了所有支持者心头的阴霾。
。。。
就在村里这锅混杂着绝望与微末希望的粥快要熬糊时,一阵拖拉机声由远及近。
周兰拿着铁皮盆“当当当”地敲,嗓门恨不得让十里八乡都听见。
“都出来看!我家灵儿要去县供销社当售货员了!吃国家粮,端铁饭碗了!”
陈灵儿穿着新碎花布褂子,扎着红头绳,下巴抬得老高。
她从屋里走出来,享受着全村人羡慕的目光。
她特地走到陈秀英家院门口,斜眼往里一瞟。
正好看见陈念拿着个破本子,蹲在地上对着太阳比划,手指都磨出了茧子。
陈灵儿嘴角一撇,看陈念的眼神,跟看地上的蚂蚁没两样。
她坐上拖拉机,风风光光地走了,拖拉机扬起的烟尘,呛得人睁不开眼。
陈念看着那团远去的烟尘,默默捏紧了手里记录风向的铅笔头。
奶奶说过,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她不知道陈灵儿会摔成什么样,但她知道,自己脚下这片经过改良、温润踏实的土地,比那轰鸣远去的拖拉机,更让人安心。
县供销社后院。
一个膀大腰圆的妇女主任斜了她一眼。
“新来的临时工?喏,你的活。”
她用下巴指了指墙角发霉的麻袋。
“把这些拆了刷干净,再把库房扫了。”
她哪干过这种脏活,笨手笨脚,没一会儿就被“不小心”泼了一身泔水。
她哭着要回家,被妇女主任一把揪住。
“临时工还敢旷工?想走可以,这个月工钱全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