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又脆又响。
像一个巴掌,隔着薄薄的门板,精准地抽在了二房所有人的脸上。
那是一叠钱。
崭新的大团结,夹着些零碎的毛票,在太阳底下明晃晃的,扎眼得很。
陈秀英捻起最厚的那一沓,看也没看,直接塞进了大儿媳刘芬那双抖得跟筛糠似的手里。
“芬儿,拿着。”
“这是你们大房该得的。”
老太太的声音不咸不淡,可每个字都像长了脚,清清楚楚地飘满了整个院子。
“你们肯下力气,也听话,这就是好报。”
“不像有些喂不熟的白眼狼,光知道张嘴,不知道干活!”
这话,就跟一把把小刀子似的,嗖嗖地往二房的门缝里钻。
屋里的打骂声,一下子就停了。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大儿子陈建国从外面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本新书,怀里还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匹布。
是一匹蓝底碎花的棉布,那颜色鲜亮的,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陈秀英接过那匹布,连外头的油纸包都懒得拆,两手抓住两头,猛地一扯。
“刺啦——”
一声清脆的裂响。
整匹布在她手里展开,像一面旗子,在阳光下抖得哗哗作响。
那漂亮的颜色,瞬间就点燃了某个角落里压抑着的嫉妒。
“去!”
老太太对着刘芬扬了扬下巴。
“给咱家念念扯几尺,做身新衣裳!咱们大房的姑娘,可不能穿得跟个小叫花子似的,让人看了笑话!”
“轰”的一声巨响。
二房的门被猛地撞开了。
周兰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一只眼睛又青又肿,那狼狈的样子,活像个刚从坟里爬出来的厉鬼。
“娘!”
她指着陈秀英,声音尖得能划破人的耳膜。
“你偏心!你心都偏到胳肢窝里去了!你不是人!”
“我也是你儿媳妇,灵儿也是你亲孙女!我们娘俩就该活活饿死、冻死?!”
院子里所有人都被这一嗓子吼得愣住了。
可就在周兰撒泼的这个当口,一道小小的身影,比她更快!
是陈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