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下了血本的棒子面饼子,是猛药。
下午的活儿,果然干得翻天覆地。
汉子们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脊背在日头下冒着油光。
锄头铁锹,一下下都带着要把地刨穿的狠劲。
那效率,比在生产队磨洋工的时候,快了不止一倍。
王老三尤其卖力,一个人顶三个人使,浑身像是使不完的牛劲。
他心里有秤。
陈大娘给的不是饼子,是脸,是活路。
这份情,得用命还。……
与此同时,二房的屋里。
陈灵儿扑在周兰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利索了,告的状却是另一个故事。
“娘!奶她疯了!真的疯了!”
“她把咱家最后那点棒子面,全拿去喂了那帮外人!”
“我就是劝她省着点,她……她就指着我鼻子骂我滚!”
“那是咱家的粮食啊!是我爹辛辛苦苦挣的!她凭什么给外人吃,倒让我这个亲孙女滚?”
陈灵儿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自己说得天底下最委屈,活像被后奶奶虐待的小白菜。
周兰心疼得跟刀割一样,抱着闺女,脸都气绿了。
“什么?!”
她一嗓子吼出来,房顶的灰都扑簌簌地往下掉。
“那个老不死的!她敢这么对你?!”
“她这是要翻天了!拿咱家的粮食收买人心,反倒欺负起自家人了!”
炕上装死的陈建军,“噌”地坐了起来。
一听粮食没了,他火气比谁都大。
“这个老虔婆!她想干啥?真要把这个家败光才算完?”
周兰把陈灵儿往炕上一放,两手在围裙上使劲一抹,活像只斗胜的乌眼鸡。
“走!找她算账去!”
“我今天非得问问她,心里还有没有我们二房!还有没有灵儿这个亲孙女!”
“她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今天就一头撞死在她面前!”
一家三口杀气腾腾,踢开房门,直奔院子。
傍晚,天边最后一抹红霞褪去,干活的汉子们前脚刚散。
刘芬正蹲在地上收拾碗筷,陈建国在院里劈着白天砍回来的芦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