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西边那片盐碱地里。
这场暴雨,却成了天降的甘霖。
陈念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大牛他们。
她蹲在田埂上,手指插进湿透的土里,捻了捻。
土块遇水没散,反而攥成了一个团。
“肥土胆”起效了。
她心里一松,站起身,声音清亮地喊:“大牛哥,东边那片土松,你扎的茅草漏斗再密一点,别让水冲垮了垄边!”
大牛响亮地应了一声,立刻动手。
他把茅草捆成一个个拳头大的“漏斗”,照陈念教的法子,插在田垄的关键位置。
雨水顺着茅-草漏斗被导向深处,滋润着干渴的土地,却冲不走表层的沃土。
二虎则把粗壮的树枝,按“十字交叉”的法子摆在田埂上,筑成一道道简易的“截水坝”。
陈念在旁边说:“奶奶教的,这样能卡住泥土,坝才稳。”
多余的雨水被拦住,顺着挖好的小沟,流进了旁边几个不起眼的渗水井里。
一边,是二房在泥潭里绝望哭嚎,互相撕咬。
另一边,是大房的人在雨幕中有条不紊地“治水”,引导着天时,为己所用。
这光景,太过鲜明,也太过讽刺。
村里的王婶子不忍心,冒着大雨给大房这边送来几个热乎的窝头。
她拉着张桂芬的衣角,看着那片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试验田,满眼的敬畏和羡慕。
“桂芬啊,你家老太太,真是神了!”
“这雨,下得不大不小,不早不晚,就跟算准了要给你家这块宝地浇水似的!”
张桂芬看着渗水井里的水慢慢往下渗,泥土里冒出细小的气泡,耳边响起老太太那句“土地喘气了”,眼眶一热。
好日子,原来不是空话,是能拿手干出来的。
陈念摸了摸口袋里奶奶给的冰糖纸,纸已经被汗水和雨水浸软了,和她曾经的胆怯一个样。
现在,看着泥土的颜色一点点变深,奶奶那句“土地不哄人”,一下就砸进了她心里。
种下什么,就会长出什么。
村干部赵铁柱披着蓑衣路过,先是看了眼二房的烂泥潭,又看了看大房这边的截水坝,眉头皱得更紧了。
投机取巧和踏实干事,回头在队委会上,是该好好说道说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