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能想到布匹的价格会降,已经比其他人先走一步了。
“如果师兄真的做出了这样的机器。”
叶争流非常和缓地对冯文典说道,“那我为什么还要让女人们在家里织布呢?”
冯文典抬起头来,愣愣地看了叶争流一会儿。
他在修筑盐田、设计高炉的时候,就体验过“流水线”的力量。出于对机器和叶争流的双重了解,他很快便领会了叶争流的言下之意。
这倒是,大家分工合作,远比一个女人又是纺线、又是织布、又是染色来得快,而且没准会快很多。
但是……
“女人们不在家里织布,那他们的孩子呢?”
冯文典问出这个问题以后,很快就自嘲地摇了摇头,“看我问的,孩子自然是背到织纺带着。”
听到这个更显天真气的回答,叶争流唇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深。
“师兄见过哪个织纺让织女们带着孩子干活的?”
小一点的孩子哭哭啼啼、又拉又尿,容易惹得大人烦躁。大一点的孩子又长了腿,四处乱跑,太容易把布匹弄脏弄坏。
所以织女们通常把孩子交给婆婆、妯娌或者小姑子看管,自己去工坊里日日织布不歇。
只是,倘若织女、织女的妯娌、织女的小姑都进入织纺的话,那孩子最终要交到谁的手里呢?
“国之大计,在于教育啊——还是得从娃娃抓起。”
顶着冯文典的不解的眼光,叶争流良久才说出了一句云里雾里的解答。
这蓝图勾勒的可有点遥远,叶争流自己想起来都觉得皮肤有点紧绷。
但第一步既然已经迈出去,往后的九十九步,或许便是事态在推着她走了。
其实不止冯文典,那个带棉花回来的船长,曾经也好奇地问过叶争流一个问题。
他说:“城主,咱们沧海城的冬天没有梁国那么冷,您怎么这么急着找这个东西?”
叶争流和他的关系,自然不如她和冯文典与明如釉熟稔亲近,因此,叶争流只是笑而不语。
——沧海城的冬天,自然没有那么冷。
——但再往北方去的地方,难道也没有那么冷吗?
反正早晚都会是她治下的子民,对他们,叶争流不分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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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器系统里,日夜不休的两个黄铜炉子,终于有了动静。
像是为了提前庆贺新年,好给叶争流一个惊喜一般,往常一炼就是十天半个月,长起来时一两个月都有的炼器系统,这回竟然同时炼好了两炉。
叶争流看看并排而立的两个黄铜色大炉子,心中暗暗想道:这回可真是货真价实的“双黄蛋”了。
炼好的两个炉子里不是别的,正是和神明相关的东西。
其中一个炉子里,炼制着裴松泉的一片神格和一根头发。
上次,叶争流用裴松泉的神格炼制出了一把钥匙,不知道这次掺了裴松泉的头发,能不能引来一些新的变化。
至于另一个炉子,则煅炼着欢喜尊的神像。
据说这尊神像的莫名失踪,也更加坚定了欢喜教认为这是邪神之间内部争斗的念头。
因为一般和欢喜观有过节的人,最多气不过把神像砸了,除非是同为邪神信徒,不然谁能这么识货,精准地把全观唯一一个沾染了神明气息的神像给拿走了?
——叶争流:那当然是我啊。看到羊毛不拔,实在不是我的性格。
欢喜教显然没料到叶争流这个变数,他们觉得自己的推测非常有理有据。
要知道,梁国境内遍布着欢喜教的眼目。能把那么大一尊神像带走而不留痕迹,多半就是同为梁国主要信仰的玄衣司干的。
总而言之,叶争流的祸水东引计划非常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