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被风掀起的瞬间,五道身影逆光站在客栈门口。
最前头的妇人穿着石青杭绸褙子,鬓边斜插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面容端方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倦怠。
她身后跟着个穿月白绫袄的,手里攥着块素色手帕,时不时往眼角按一按,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温柔。
再往后是位穿绯红比甲的女子,鬓发梳得一丝不苟,耳坠上的珍珠随着迈步轻轻摇晃,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像沾了蜜的针,扫过柜台时在白展堂腰间的玉佩上顿了顿。
旁边穿藕荷色衫子的妇人正低声劝慰着什么,她发髻上的碧玉簪子看着成色极好,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缠枝纹。
最后头那个穿青布衣裙的,双手绞着围裙带子,眉头拧成个疙瘩,嘴唇抿得紧紧的,像是谁欠了她几吊钱。
佟湘玉正拨着算盘,抬头瞧见这阵仗,吓得手一抖,算珠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额滴神啊,这是……”她扶着柜台站起身,转眼看见阿楚举着个亮闪闪的方块在拍,赶紧把话咽了回去,换上待客的笑,“几位客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
穿石青褙子的妇人往前挪了半步,声音不高不低却透着股当家主母的气度:“店家,我们姐妹几个从清河县来,路上遭了劫,想借贵地歇歇脚。”
阿楚举着手机后退半步,胳膊肘撞在晏辰胸口。
晏辰伸手扶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发顶轻笑:“看来今天的直播素材不用愁了。”
阿楚回头在他脸颊啄了口,眼睛弯成月牙:“赚到了赚到了,一下子来五个大美人。”
【这不是《金瓶梅》里的几位吗?我的天次元壁破了!】
【吴月娘气质真好,果然是正室风范】
【潘金莲的眼神绝了,这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李瓶儿看着好温柔,心疼她三秒钟】
【孙雪娥还是这副苦相,封建礼教的受害者啊】
铁蛋端着茶壶从后厨出来,看见这几位眼睛一亮,偷偷拽了拽傻妞的衣角:“瞧见没,这几位的衣料,放到现在能拍个天价。”
傻妞轻轻拧了他一把:“正经点,客人看着呢。”
穿绯红比甲的女子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像檐角的铜铃,脆生生的却带着钩子:“这位小哥说笑了,我们身上的衣裳,哪及得上姑娘你这一身……”她上下打量着傻妞的现代服饰,眼神里满是好奇,“看着倒像是戏文里的奇装异服。”
郭芙蓉正啃着瓜子,闻言“噗”地把瓜子壳吐在桌上:“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奇装异服?这叫时尚!时尚懂不懂?”
吕轻侯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子,拱手作揖:“芙妹性情直率,几位莫怪。在下吕轻侯,乃关中大侠……”
“子曾经曰过的那个?”穿藕荷色衫子的孟玉楼接口道,她说话时语速平缓,目光落在吕秀才书架上的《论语》上,“我家先生生前也常读这些。”
李大嘴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几位姐姐饿不饿?刚蒸的白面馒头,就着咸菜吃倍儿香!”
孙雪娥听见“咸菜”二字,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我们在府里……”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眼圈微微发红。
吴月娘轻轻咳嗽一声:“有劳店家,简单些就好。”她目光扫过客栈四周,最后落在阿楚手里的手机上,“姑娘手里拿的是什么物件?怎的还发亮?”
阿楚举着手机走近几步,屏幕上的弹幕还在飞速滚动。
“这个呀,叫手机,相当于你们那儿的话本,不过能实时看见各地的人说话。”她把屏幕转向吴月娘,“这些都是‘家人们’发来的,他们可喜欢你了。”
【月娘姐姐受苦了,在西门府当大奶奶不容易啊】
【是啊是啊,既要管着一大家子,还要应付那些糟心事】
【李瓶儿要照顾好自己,别再委屈求全了】
李瓶儿凑过来看见弹幕,手指轻轻点了点屏幕:“这些字……是活的?”
晏辰从背包里拿出几个折叠凳撑开:“坐下说吧,站着怪累的。”他给阿楚搬了个小马扎,自己则蹲在她旁边,手指玩着她的发梢,“她们应该是从明朝来的,看服饰风格像万历年间。”
铁蛋突然“哎哟”一声,傻妞赶紧扶住他:“怎么了?”
“没事没事,”铁蛋冲她挤挤眼,“就是突然觉得,还是现代女性地位高,不用天天宅在院子里斗来斗去。”
潘金莲捂着嘴笑:“小哥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姐妹就只会斗嘴似的。”她站起身走到白展堂面前,故意脚下一崴,眼看就要摔倒。
白展堂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扶,指尖刚碰到她衣袖,突然像触电般缩回手,连连后退:“姑娘自重!我可是有妇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