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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第4页）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清脆而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客栈门口戛然而止。紧接着，一个身披暗红色斗篷、英姿飒爽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她取下兜帽，露出一张明艳照人却带着风霜之色的脸庞，眉宇间英气勃勃，眼神锐利如鹰，正是霓凰郡主——穆霓凰！

她的目光瞬间穿透人群，牢牢地钉在了那个裹在白色貂裘里的身影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霓凰的脚步顿住了，她死死地盯着梅长苏，胸膛剧烈起伏，握着马鞭的手指节发白。震惊、狂喜、难以置信、痛苦、委屈……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在她眼中交织、翻滚，最终化为一片汹涌的泪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林……”她的嘴唇颤抖着，只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便再也说不下去。十二年！整整十二年！那个早已刻入骨髓、融入血脉、却又只能在午夜梦回和冰冷牌位前凭吊的身影，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纵使她心中早有猜测，纵使收到过那些语焉不详的密信，当真正亲眼所见时，那巨大的冲击力依然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梅长苏在霓凰出现的那一刻，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迎上那道几乎要将他灼穿的目光。他脸上的平静面具瞬间碎裂，眼底深处翻涌起滔天的巨浪，有深沉的痛楚，有无尽的愧疚，有刻骨的思念，最终都被一种近乎残忍的克制强行压下。他放在膝上的手，在宽大的袖袍中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勉强维持住声音的平稳。

“霓凰……郡主。”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刻意拉远的疏离，“多年不见，郡主……别来无恙。”

“无恙？”霓凰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带着哭腔和压抑的怒火，“林殊哥哥！你告诉我，什么叫无恙？！看着你‘死’在我面前一次，然后杳无音信十二年！现在又这样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你叫梅长苏？告诉我你‘别来无恙’？！”她的质问如同利箭，射向梅长苏。

大堂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最闹腾的莫小贝都捂住了嘴巴。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默契地将直播镜头微微偏转，没有直接对准这对饱经磨难的恋人，只留下他们模糊的身影和压抑的气氛。

【霓凰郡主！她来了！她真的来了！】

【爆哭！我的郡主啊！她终于见到她的林殊哥哥了！】

【宗主那句“郡主”……刀死我了！】

【郡主质问得好！宗主你太狠心了！】

【不敢看！这重逢太虐了！】

【阿楚晏辰好懂事！没有怼脸拍！赞！】

霓凰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梅长苏的心上。她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十二年……林殊哥哥，你知道这十二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守着你的‘遗物’，守着南境的边关，守着那一点点自欺欺人的念想！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死了，可我不信！我总觉得你还活着！现在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活着却不告诉我？！为什么？！是怕我拖累你复仇吗？还是……你已经不再是林殊了？！”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控诉。

梅长苏的脸色在霓凰的泪水和质问下，变得更加惨白，几乎透明。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飞流焦急地扶住他，狠狠地瞪着霓凰，却又碍于苏哥哥没有命令，不敢发作。黎纲不知何时也悄然出现在角落，一脸担忧。

“霓凰……”梅长苏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并非不愿……实是不能……”他看着霓凰布满泪痕的脸，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痛，“赤焰之冤，仇深似海。前路艰险，步步杀机。我身中火寒奇毒，面目全非，经脉尽毁，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陪你策马扬鞭、挽弓射日的林殊了……”

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我只是一缕……从地狱爬回来的幽魂，只为复仇而生。我的双手……早已沾满权谋算计的污浊，我的前路……注定是白骨铺就，鲜血染红。这样的我……如何配站在光风霁月的霓凰郡主身边？如何……再给你承诺？”

他闭上眼睛，一滴清泪终于无法控制地滑过苍白的面颊：“知道你安好，知道你依旧在守护着林殊用生命守护过的山河……于我，便是最大的慰藉。相见……不如……怀念。”

“借口！都是借口！”霓凰猛地打断他，泪水却流得更凶，“林殊！你看着我！看着我！”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无论你是林殊还是梅长苏！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霓凰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在赤焰旗下，说要和我一起守护大梁山河的少年将军！是那个会为我摘下悬崖边最灿烂的野花，会笨手笨脚给我包扎伤口的林殊哥哥！”

她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带着沙场女帅的决绝：“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你的路，就是我的路！白骨铺就？我陪你踏过去！鲜血染红？我替你洗刷！火寒毒蚀骨？我寻遍天下也要为你解！我穆霓凰此生，认定了你林殊！生，同衾！死，同穴！你休想再用这些狗屁理由推开我！”

霓凰铿锵有力的话语，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同福客栈的每一个角落，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那份炽烈如火的感情，那份生死相随的决绝，冲破了梅长苏精心构筑了十二年的冰冷心防。

梅长苏怔怔地看着她，看着那双盈满泪水却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看着那份毫无保留、穿越生死时空的信任和深情。他苦心维持的疏离和冷静，在霓凰这不顾一切的表白面前，瞬间土崩瓦解。巨大的情绪冲击让他再也无法压制，喉头一甜，一口暗红色的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落在雪白的貂裘前襟，如同雪地里绽开的刺目红梅！

“苏哥哥！”飞流惊恐地大叫。

“宗主！”黎纲从角落冲了出来。

“额滴神啊！”佟湘玉吓得捂住了嘴。

“快！铁蛋！扫描！”阿楚急声喊道。

铁蛋眼中蓝光急速闪烁：“生命体征急速下降！心肺功能衰竭！火寒毒反噬加剧！必须立刻进行生命维持和毒素中和！”他瞬间进入紧急状态，手臂弹出数根细如发丝的银色探针。

霓凰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所有的愤怒和质问都化作了无边的恐惧和悔恨。她一个箭步冲上前，不顾梅长苏身上的血污，紧紧抓住他冰冷的手，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林殊哥哥！你别吓我！我不逼你了！我不问了！你好好的！求求你好好的！”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梅长苏的手背上。

【啊啊啊吐血了！宗主！】

【霓凰姐姐！宗主他承受不住啊！】

【铁蛋快救人！】

【急死我了！宗主您可千万挺住啊！】

【这口血……憋了十二年了吧……太伤了……】

“让开！都让开！”晏辰反应极快，一把推开旁边的桌子，清理出空间。阿楚从她那个堪比哆啦A梦口袋的万能背包里迅速掏出一个巴掌大小、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金属方盒——便携式高级生命维持及毒素清除装置（ALphA型号）。

“铁蛋，建立无菌屏障！傻妞，准备高浓度仿生能量液和纳米级毒素中和剂！”晏辰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指挥感。他接过阿楚递来的方盒，迅速将其吸附在梅长苏的胸口。方盒发出低沉的嗡鸣，表面亮起复杂的符文，数道柔和的蓝色光束瞬间笼罩住梅长苏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