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裙摆都被风吹得飘了起来。
现场一片死寂。
只有糖果碎块砸落湖中的“噗通”声,和远处船体残骸燃烧(糖分焦化?)发出的细微噼啪声,像谁在远处点了小火星。
虎克船长趴在铁蛋背上,惊魂未定,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假发彻底飞了,露出光溜溜、锃亮的头顶,在阳光下像块反光的石头。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彼得·潘——那个小恶魔正被傻妞抱着。
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边捂着流血的屁股(钩子刮破了皮),一边呸呸呸地吐着嘴里残余的跳跳糖。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嚣张气焰?连头发都乱成了鸡窝。
虎克船长那只独眼,看看彼得·潘狼狈哭泣的样子。
又低头看看自己那只还沾着点血迹的钩子,钩尖上还挂着根细小的绿线(大概是彼得·潘的衣服纤维)。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大仇得报的快意?没有。
看着对手如此脆弱狼狈,心中预想的狂喜并未降临。
反而……有一丝茫然,甚至是一点点……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荒谬的滑稽感?
他追逐了一生、恨之入骨的敌人,原来只是一个会因为屁股痛而哭鼻子的小屁孩?
“哇——!坏蛋!钩子怪!好痛!呜呜呜……”
彼得·潘在傻妞怀里踢腾着小短腿,哭得惊天动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要回家!我要温蒂!”
完全就是个闯了祸被教训后撒泼打滚的熊孩子,连声音都带着奶气。
虎克船长张了张嘴,想吼一句“闭嘴!”。
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他那只沾血的钩子,无意识地、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像风中的叶子。
复仇的烈焰,在这啼笑皆非又狼狈不堪的现实面前,仿佛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只剩下缕缕青烟和刺骨的凉意,像被浇灭的炭火。
【赢了?又好像没赢……】
【船长:我钩了个啥?一个哭包?】
【彼得潘:屁股开花!童年阴影+1!】
【傻妞姐姐抱抱!铁蛋哥哥背背!安全感爆棚!】
【所以……复仇结束了?以一种极其不优雅的方式?】
糖果雨终于停歇,像一场盛大的表演落下了帷幕。
翠微湖畔一片狼藉。
巨大的糖块散落岸边和浅水区,在阳光下缓慢融化,像一块块正在消失的彩虹。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发齁的甜香,混合着湖水的气息,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眩晕的味道。
湖面上漂浮着各种糖果残骸,像经历了一场狂欢节后的垃圾场,五颜六色的糖块在水里打着转。
彼得·潘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变成委屈的抽噎,像漏风的风箱。
缩在傻妞怀里,警惕又怨恨地瞪着不远处被铁蛋放下来的虎克船长。
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樱桃。
虎克船长则背对着众人,光秃秃的脑袋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像块发亮的鹅卵石。
他低着头,那只精钢钩子无力地垂在身侧,整个人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颓丧和迷茫。
他的“海象号”彻底变成了湖底废墟,“复仇”也以如此荒诞的方式草草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