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公子,您可真有口福,这高沫昨儿才冲了第三遍,味儿正浓着呢!”他扭着腰走向后厨,衣角扫过柜台的铜铃,叮铃响了一声。
宁毅被佟湘玉这风风火火的热情和白展堂这独特的服务态度弄得有些发懵,手里那个没电的手机被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外壳成了此刻唯一的依托。
他张了张嘴,看着眼前那杯漂浮着可疑茶梗的“高沫”,那句“我想充电”在舌尖打了个转,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阿楚和晏辰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晏辰凑近阿楚的耳朵,压低声音,带着点坏笑:“老婆,赌不赌?这位宁人屠最大的烦恼,肯定不是手机没电。”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阿楚耳畔,像羽毛轻轻扫过。
阿楚耳朵尖微微泛红,嗔怪地轻轻推了他一下,也压低声音,眼底藏着狡黠:“赌一包辣条!我猜是…嗯…被丈母娘催生?或者…小舅子太败家?”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又对着直播手机挤眉弄眼:“宝宝们觉得呢?这位看起来事业有成的‘人屠’大哥,最头疼啥?”
【盲猜家庭地位!赘婿啊!说多了都是泪!】
【看他手机攥那么紧,绝对是现代人!信息焦虑症犯了!】
【血手人屠这名号听着就不好惹,估计是事业瓶颈期?】
【掌柜的!快推销你们的wIFI!五文钱一个时辰!】
弹幕再次滚成欢乐的浪潮,连带着阿楚手机屏幕都泛着暖光。
宁毅终于缓过点神,听着隔壁桌那对小夫妻(阿楚晏辰)毫不避讳的议论,还有那个奇怪小盒子里传出的嗡嗡议论声(弹幕),又看了看佟湘玉那写满“想赚钱”的期待眼神,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坦白。
“实不相瞒,掌柜的,诸位…我确实来自一个…嗯…与这里不同的地方。”
“在那里,我经营着一些…生意。但最近,遇到了一些难以逾越的阻碍。”
他顿了顿,指尖在粗糙的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嗒嗒声,像极了精密的算盘珠在跳动,眼神里也浸了几分真切的困扰。
“并非刀兵之争,而是…人心、规则、还有那仿佛无处不在的倾轧。”
“我的对手…他们不讲武德,或者说,他们的‘武德’,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地吞噬掉一切。”
“生意?”佟湘玉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比刚才看到新客时还要亮,像两盏突然被拨亮的油灯。
“额滴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宁公子你也是做生意的?!”
她激动地一巴掌拍在宁毅肩膀上,力道不小,差点把他拍得往前倾,“哎呀呀!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咧!”
“快!跟掌柜的我说说!啥阻碍?是进货渠道被人掐咧?还是客源被隔壁老王抢咧?或者是…税吏太狠?”
她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低的,眼里既有同行的“关切”,又藏着打探情报的兴奋。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窗外漏进来的微光,他慢条斯理地插话:“掌柜的,稍安勿躁。”
“宁公子所言‘不讲武德’、‘吞噬一切’,此乃商贾巨鳄垄断市场之惯用伎俩。”
“子曾经曰过:‘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然商贾之道,寡头横行,则小民生计危矣,此为大患。”
他摇头晃脑地说着,眉宇间还带了点忧国忧民的神色。
“垄断?”佟湘玉对这个词有点陌生,但结合吕秀才后面的话,立刻反应过来,柳眉一竖:“额滴亲娘咧!就是想吃独食,把同行都挤兑死呗?这缺了大德的玩意儿!”
她代入感极强,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同福客栈被某个“寡头”挤垮了,连嘴角都撇了起来。
郭芙蓉听得云里雾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哎呀你们说的什么跟什么呀!什么垄断寡头的,听着就头大!”
“要我说啊宁公子,对付不讲武德的家伙,就该像我这样!”
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碟叮当作响,气势十足地拉开架势:“排——山——倒——海!”
一股劲风扫过,吹乱了宁毅额前的几缕碎发,也把邻桌莫小贝刚拿起来的糖葫芦吹得晃了晃,差点脱手。
莫小贝眼疾手快接住糖葫芦,不满地瞪了郭芙蓉一眼:“小郭姐姐!我的山楂!”
她心疼地摸了摸糖衣,又转头看向宁毅,小大人似的撇撇嘴:“宁大哥,我看你就是想太多!”
“你看我卖糖葫芦,一根五文钱,童叟无欺,谁想抢我生意,我就…我就…”
她眼珠转了转,想不出什么狠招,只好狠狠咬了一口山楂,含糊道:“我就比他多裹一层糖!甜死他!”
宁毅看着眼前这群人:精明市侩又护短的掌柜、神神叨叨的跑堂、武力值爆表但头脑简单的女侠、爱掉书袋的秀才、还有人小鬼大的小萝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