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者接过傻妞递来的麻布,胡乱在脸上抹了两下,结果把那几道糖浆擦得晕得更开,像化了劣质舞台妆。
听到晏辰的话,他抹脸的动作顿住,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像是濒死的飞蛾终于看到烛火,又带着点迷途羔羊找到组织般的激动。
“寓言?你们也知晓寓言?”他猛地抬头,声音提高八度,粘着糖浆的胡子都激动得翘起来。
“不是行头!是象征!是欲望被无形容器囚禁的可悲象征啊!”他紧紧攥着那块脏了的麻布,像是攥住最后的知音。
“我的容器是蜜罐!我耗尽毕生追寻!可你们…你们的世界难道就没有囚禁你们的‘蜜罐’吗?”他语速越来越快,开始手舞足蹈。
“名誉?金钱?爱情?无休止的占有?膨胀的自我意识?哪个不是让你们前赴后继、最终将你们黏死在甜蜜牢笼中的那罐该死的、看不见底的蜜?”
【哗擦!有文化就是不一样,找不着蜜都能上升到人类终极困境!”】
【莫小贝!快记笔记!下学期哲学课满分论文素材有了!”
【秀才别睡了!快听听!比你那“子曾经曰过”劲儿大!”
【捕头呢?这算传播邪教不?亲娘诶,我感觉有点迷糊想给蜂蜜了……”
【无双小姐姐在默默后退诶!她肯定在想‘放着我来擦糖浆,但这位太抽象了!’】
【青橙青橙!快用你的惊涛骇浪掌震醒他,蜜在厨房不在哲学里啊!】
“打住打住!”佟湘玉的声音带着崩溃边缘的尖利,强行插进来,试图夺回场面主导权。
“额滴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这位…呃…欲望先生?”她皱着眉,显然觉得这称呼别扭。
“咱们同福客栈童叟无欺!你…你咋能闻着味跑来就说我们这有蜜?还…还‘无尽’?”她指了指大堂。
“除了李大嘴新熬的一小罐子准备抹馒头的桂花蜜,就后院墙角蜘蛛网上的露珠带点甜味了!你瞅瞅你这…”她指着对方脸上身上的狼藉,努力忍住没说“埋汰”二字。
“…要不先住下?让傻妞给你弄身干净衣裳,大嘴再给你整点吃的?”
“住下?”闯入者——现在暂时能称他为哲学家了——像是听到可怕的建议,头摇得像拨浪鼓,两根触角划出呼呼的风声。
“不!时间不多了!陷阱无处不在!我需要一个讲台!一个向所有沉溺于甜蜜幻象的灵魂发出警示的讲台!”他的目光再次狂热锁定阿楚和晏辰,更准确地说,是他们眼前那块闪烁无数弹幕的光屏。
“那里!那里就是通往万万千千灵魂的桥梁!那里,就是我的讲台!”
他不再理会佟湘玉的挽留(更像是对某种风险的担忧),大步流星走向阿楚和晏辰,每走一步,身上残留的糖浆都像在晃动着发出嘲讽的光泽。
他的目标无比清晰——那块代表无数“潜在观众”的虚拟屏幕。
“欲望的具象化表达?”晏辰低声嘟囔,眉毛挑得老高,带着点难以置信的兴味。
“阿楚,这位仁兄是要拿我们直播间当他的…觉醒训练营?”他捏了捏阿楚的肩膀,传递着无声的戒备——这家伙状态不对,目标也诡异。
阿楚眨眨眼,长长的睫毛扑扇着,像是受惊又像是好奇的小动物。
她非但没后退,反而兴奋地对着摄像头挤挤眼,做了个俏皮的鬼脸:“宝宝们!快看!现场版的心灵鸡汤…哦不,是反欲望毒鸡汤!即将开锅!坐稳扶好,家人们!”
哲学家已经站定在两人面前,毫不在意悬浮镜头怼脸拍的压迫感,甚至连铁蛋不动声色侧跨一步、站到能随时保护的位置都视而不见。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块光屏吸引。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发表改变世界的演讲,一只手在油腻的长袍里摸索着——就在白展堂怀疑他要摸出凶器,指尖都绷得发紧时——他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甚至沾了点油渍的…羊皮纸卷轴?
那卷轴样式古老,边角磨损严重,和他身上的狼狈倒相得益彰。
然而,就在他双手握住卷轴两边,猛地展开的瞬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陈旧的羊皮纸卷轴无声无息地悬空浮起,在众人眼前骤然放大、舒展、透明、变形!
眨眼间,它化作一块流光溢彩、结构清晰、充满几何未来感的悬浮演示文稿屏幕!
屏幕顶部赫然是几个气势磅礴、闪烁荧光蓝的立体大字:《论欲望陷阱的形态学解构与当代社会的精神粘性危机研究报告》!
底下跟着一行小字:研究员-嗡嗡嗡·悲歌(哲学博士)。
整个同福客栈的人,连同直播间的观众,集体失语了足足三秒。
【亲娘嘞!他他他…他是咋变出来的?这戏法比老白的点穴还邪乎!”】
【ppt成精了!还是羊皮纸做的ppt!穿越管理局不管管吗?”】
【子曾经曰过:科技以魔幻为本,古人诚不我欺!”(弹幕里秀才激动得语无伦次)】
【傻妞默默靠近铁蛋,小手拽了拽他胳膊,铁蛋面不改色:系统检测,未知能量驱动界面化投影技术,非敌意能量,防御等级维持‘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