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娘哎——!”
“泥雨弹”覆盖了整个门厅!
正欲冲上前拉架的莫小贝成了人形标靶,刚跳过来的白敬琪被糊了一脸泥点,佟湘玉捂着新做的绸衫欲哭无泪,吕秀才扶了扶溅上泥水的眼镜,那句“子曾经曰过”还没出口就被糊了回去。
白展堂闪得还算快,没被糊脸,但崭新的跑堂服袖子湿了一大片。
就连角落里的邢育森和刚跨进来的燕小六也没能幸免,燕小六抹了把脸上的泥浆,下意识地就去摸腰间的唢呐,估计是想吹一曲《哭皇天》应景。
始作俑者郭芙蓉呆立原地,她处于冲击正中心,此刻仿佛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兵马俑,只剩下两只眼睛在泥浆里眨巴眨巴。
一缕烂菜叶,无比精准地贴在她额头上,滑落半截,颇具讽刺意味。
整个同福客栈大堂,鸦雀无声。
只有泥水滴滴答答从各种地方流下来的声音,以及…直播间里沉默一瞬后突然如火山般喷发的大片弹幕:
【惊!!小郭发动终极AoE无差别攻击!】
【团灭!同福惨遭芙蓉泥雨弹饱和式打击!】
【那个瓶子!!它开了无敌护盾吗?】
【掌柜的仕途这回是彻底涝了啊!】
【保护掌柜仕途失败!请求增援!】
“额滴神啊……”佟湘玉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劫后余生的茫然,她慢慢抹掉下巴上的一坨黑泥,颤巍巍地指着乌墨,“上帝以及老天爷呀…额滴店…额滴衣裳…额滴地板…全泡汤了…这影响仕途啊亲娘!!”
乌墨那只金睛乌鸦精,站在一片狼藉、泥水横流、气味感人的战场中央,却片泥不染。
他翅膀上连一滴泥星都没有,袍角的暗金滚边在泥泞中熠熠生辉,洁净得刺眼。
他那双闪烁着冰冷智慧的鸟眼扫过全场,那份高高在上的嘲讽和鄙夷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哼!”一声冷哼,像锥子刺破寂静。
乌墨歪着脖子,仿佛在欣赏一群蝼蚁在粪坑里挣扎。
“可笑的挣扎!愚昧!这岂是尔等乡野村夫靠一身蛮力、一腔无谓热血就能染指?无知!粗野!不堪造就!”
他嫌弃地挥挥翅膀尖,仿佛想赶走周围的污浊空气,“枉费吾千载道行、苦心孤诣寻觅明主。水呢?快些呈上!莫要耽搁吾开启智慧宝藏的时间!”
他的声音尖利刻薄,每一句都像是在给泥人般的同福众人鞭尸。
在一片狼狈(物理意义上)的死寂中,一道银灰色身影如同幽灵般无声地滑行至狼藉的柜台前。
是铁蛋。
这位全能仿生人的脸上,难得褪去了他标志性的、随时准备讲冷笑话的表情,换成了专注模式。
他银色的瞳孔深处飞快地掠过瀑布般的数据流,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淡蓝色扫描光束,精确地聚焦在那个惹了天大的麻烦却依旧纤尘不染的水晶瓶上,重点关照那诡异的瓶底区域。
一秒钟。
两秒钟。
铁蛋的金属外壳似乎都凝固了。
他那张仿真度极高的脸上,显露出一种极其生动的表情——一种数据过载导致的灵魂出窍般的茫然、震惊和深度困惑。
就像一台服务器处理了一个完全超出其逻辑架构的问题,直接导致了程序死循环。
“哔——”的一声意义不明的电子噪音从他喉咙位置卡了出来,打破了僵局。
铁蛋用力地甩了甩他那颗高科技脑袋,试图物理重启般,然后用一种充满颠覆感和自我怀疑的语气,喃喃开口,声音不大,但在静得连泥水滴落都像放大的大堂里清晰无比:“这…这不可能!三维空间建模显示…呃,容我换个说法,老板,老板娘,家人们,从分子层面到宏观力学结构分析,这个瓶子…这瓶子的底部,它在正常物理认知框架下的空间连续性…呃…”
他抓了抓他那头仿真度极高的头发,似乎想从一堆乱码里找出一句人话,“它…它有点薛定谔的存在状态?说人话就是,用我们理解的‘灌水’这个概念去填充它,理论上…好像…可能…大概…就像试着往黑洞里倒沙子喂饱自己?”
【铁蛋宕机了!铁蛋宕机了!】
【我听到了什么?薛定谔的瓶底?!】
【好家伙!量子力学?水滴跃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