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嘴乌鸦嘴里机械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像是被这前所未有的形容劈中了天灵盖。
它看着晏辰手中那个还在反射阳光的、堪称奇耻大辱具象化的黄金大喇叭。
再一想到自己刚才那狼狈不堪的、如同呕吐般吐出镯子的样子,已经被这古怪的法宝(直播设备)传得……不知道多远……
一种超越物理打击、直击灵魂深处的寒意,夹杂着羞耻和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类似于“我的名声啊!我高贵的鸟格啊!”的恐慌感,如同冰水般从头淋到脚。
鸦羽倒竖!
“嘎——————!!!!”
一声尖锐刺耳、几乎要撕裂房顶的惊恐、暴怒、羞愤至极的鸦鸣猛地炸开!
这声音不再是金石摩擦,而是纯粹的破锣嗓子撕扯。
音浪冲击中,金嘴乌鸦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猫(鸟),猛地一跺脚!
呼啦一声!
它那宽大的黑色翅膀疯狂扇动起来!
带起的劲风瞬间卷起地上的灰尘,吹得周围人衣袂猎猎作响。
“人类!诡诈的人类!!吾记住这里了!吾还会回来——找场子的!!!记住……”
可它放狠话的声音却被黄金喇叭再次不客气地打断放大:“鸦哥慢走!记得常回来看看你的金喇叭啊!德艺双馨的榜样!我们等你传经送宝!”
阿楚热情洋溢的声音。
“闭嘴!!!”
乌鸦哥的声音彻底破功扭曲,带着一丝崩溃的哭腔。
它最后一句未完成的狠话像是被噎在了喉咙里。
那黑色的身影化为一道模糊的流光,以快到极限的速度,“咻”地一下,撞破了同福客栈屋顶一处不起眼的瓦片,连一丝烟尘都没敢多带,狼狈地消失在瓦蓝的天空中,只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和几片缓缓飘落的碎瓦片。
唯有一片漆黑得如同深渊的羽毛,打着旋儿从窟窿里飘落下来,慢悠悠地,飘飘荡荡地,不偏不倚,落入了佟湘玉还没来得及收拾、搁在柜台旁那碗被她遗忘的热汤面里。
油花四溅。
佟湘玉张着嘴,看着面碗里的鸦羽,又低头看看脚下抹布上失而复得的、温润如初的翡翠镯子,再抬头看看头顶那个透光的大洞,嘴唇哆嗦了半天,那句“额滴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卡在喉咙里,硬是喊不出来。
那复杂的表情,揉合了失而复得的狂喜、对刚才那魔幻场景的心有余悸、以及对那碗泼了鸦羽油花的热汤面痛惜到了极致的扭曲。
大堂里的时间停滞了大约零点五秒。
随即——
“哗擦!”
白敬琪第一个从后院的月亮门冲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他那把宝贝左轮(子弹早卸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屋顶的窟窿。
“好!烫!好!了!”
李大嘴终于反应过来,捧着自己被烫红的手嗷嗷大叫,原地跳脚。
“排山……唉算了,下次一定!”
郭芙蓉懊恼地甩了甩酸痛发麻的手腕,但看向镯子的眼神满是欣慰。
“葵花点穴……”
白展堂习惯性地想摸个东西点一下以作确认,摸了半天发现自己已经能动弹了,最后只能讪讪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走到佟湘玉身边关切地打量。
吕青柠抱着ipad小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佟姨,镯子……没摔坏吧?”
她的“真相只有一个”显然经受住了考验。
祝无双默默上前,拿起抹布小心地把镯子包起来擦拭干净:“放着我来。”
秀才扶了扶眼镜,长长呼出一口气:“子曾经曰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又曰:邪不压正。诚不我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