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熔金,染红了七侠镇青石板的街面,也把同福客栈门前招幌的影子拖得老长。
一个身影踩着这流淌的暖光,步履迟缓却异常沉稳地迈过了客栈那永远敞开的门槛。
所有喧闹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倏地安静下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钉在这不速之客身上。
来人须发皆白,皱褶里沉淀着时光磨砺的痕迹,一身洗得褪色、甚至缀着几个粗布补丁的旧袍子,唯一称得上醒目的,大概就是脸上那副安之若素、仿佛天塌下来也只当被盖的神情。
他站定,浑浊却清亮的眼睛缓缓扫过整个大堂,从端着汤蛊的李大嘴、擦桌子的祝无双,到柜后拔着算盘的佟湘玉,再到角落研究新款左轮的白敬琪……
他微微颔首,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不疾不徐地回荡开来:
“诸位……我那匹相伴多年的神骏黑马哟……蹄铁声不闻,怕是……”
他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吐出结论,“……丢定了。”
平地一声雷!
佟掌柜的手指还按在算珠上,保养得宜的脸瞬间扭成个“囧”字。
“额滴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
她的哀嚎像是卡了壳的留声机,破音高亢,足以震落屋顶的灰。
几乎是同一时刻,客栈西北角爆发出“哗擦!”一声清脆又憋闷的金属卡壳声。
正用绒布精心擦拭他那把宝贝镀金左轮的白敬琪,手腕猛地一僵。
枪机卡死,那枚亮闪闪的特制子弹像被点了穴,死死卡在进弹口。
“我的‘穿云雀’!”
白敬琪捧着枪,痛心疾首如同看着夭折的初恋。
“哈?你说马……啥?”
白展堂那轻功一流的身体下意识地往佟湘玉跟前挪了几寸,像只警觉的兔子。
“那……那马还能丢?它自己不认识路回来?”
话还没说完,他身影鬼魅般地一晃,人已贴在窗户边,紧张地探头朝街上张望。
郭芙蓉“啪”地一掌拍在自己光洁的脑门上。
“哎呦我去!老爷子,您这走路都能喘三喘的模样,还敢骑着马满世界溜达啊?马能跟你跑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她翻着毫无威慑力的白眼,双臂习惯性在胸前交叉。
角落里,阿楚已敏捷地掏出那枚流线型极佳、闪烁着冷光的全息直播球,轻轻一抛。
圆球无声地悬浮在半空,淡蓝色的微光倾泻而下,将整个客栈大堂包裹在一个无形的直播场域中。
晏辰凑近阿楚耳廓,气息拂过她柔软的鬓角,压得极低:“啧,开口就是马丢了,这位老爷子……有故事啊。”
他温热的手指悄悄滑到阿楚的腰后,轻轻捏了一下,换来她一个含嗔带笑的眼波。
【家人们!前排!这又哪位大神?】
【看这范儿,说书先生?隐世高人?】
【预言家?上来就自刀丢马?】
【好家伙,卡弹小哥的表情绝了,让我想起我蓝屏的电脑!】
【佟掌柜:额滴Gdp刚有点起色啊!】
李大嘴的大脑袋挤到塞翁跟前,铜铃大眼里闪烁着朴素的好奇。
“老爷子,您那马……它好吃……咳,不是,它是自己跑的还是遭贼了?”
他手里还捏着半个馒头,油光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