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吹得兴起,还不忘对着阿楚的直播镜头使劲晃脑袋,像是在回应那些弹幕:
【六哥:看我音浪攻击!】
【物理意义上的耳朵怀孕(流产了)!】
【求给隔壁桌的碗碟买保险!】
吹完了最后几个高亢到近乎破音的长调,燕小六猛地收住气息,脸膛通红,额角见汗,呼呼喘着粗气。
他用衣袖豪迈地一抹嘴边的口水沫子,挑衅似的把唢呐口冲着门口的男人一指。
“兄dei!该你了!拿出你那宫廷范儿来!可别‘哑火’喽!”
整个大堂都安静了那么一瞬,只剩下回音在嗡嗡作响。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手机投射出的光幕上飞速滚动的文字浪头,全都聚焦在了门口那个男人的身上。
被燕小六这通猛如虎的操作一逼,门口的男人额角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举着唢呐的手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似乎想学着燕小六那豪迈的气势,但嗓子眼里只挤出点干涩的“嗬嗬”声。
他努力地想把那支歪脖子破唢呐凑到嘴边,动作笨拙得像个第一次拿到玩具的小孩,几次都没找准位置。
“嘿……”李大嘴忍不住嗤笑出声。
男人脸上挂不住了,又急又窘,猛地一咬牙,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个大核桃,眼睛瞪得像铜铃,豁出去了般对着唢呐猛力一吹——
噗……咘噜噜……噗……
一股极其虚弱、断断续续、夹杂着无数破音和漏气声的杂乱噪音响了起来。
它完全没有唢呐该有的穿透力和节奏感,更像是某种老式风箱在垂死挣扎,又像是一条喉咙里堵满了浓痰的垂死老狗发出的呼噜声。
声音软趴趴的,飘荡在刚刚被燕小六那狂风暴雨洗礼过的大堂里,尴尬得让人脚趾抠地。
佟湘玉原本还带点看热闹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手捂着心口。
“额滴……神……这……这是要了亲命了……”
白展堂嘴角抽了抽,默默往后退了半步,仿佛那噪音带着污染。
郭芙蓉痛苦地闭上眼睛。
“额滴耳根子……它做错了什么……”
莫小贝更是夸张地把整个脸都埋进了臂弯,肩膀一耸一耸,不知是哭是笑。
弹幕彻底疯狂:
【宫廷礼乐变凶案现场!】
【刚才是拆迁,现在是自尽?】
【这气口……隔壁太爷爷都要憋醒了!】
【鉴定完毕:人体唢呐(故障版)!】
“哈哈哈哈哈!”燕小六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眼泪差点飙出来,一边狂笑一边指着那男人。
“兄dei!你这玩意儿……怕不是地里刨出来的哑炮吧?还宫廷……宫里的鸡都被你吓得不下蛋了!赶紧!认输吧!”
男人又羞又气,脸涨成了猪肝色,汗珠噼里啪啦往下掉,却还要强撑脸面。
“你……你懂什么!俺……俺这是以柔克刚!低……低调!对!低调的奢华!”
他一边狡辩,一边不知是慌乱还是气急,手上一滑,那把破唢呐竟然从他颤抖的手里直直滑落,尖锐的木头喇叭口正对着他的脚背砸去!
“哎呦喂!”他下意识惊叫一声,慌忙抬脚想躲,结果身体重心不稳,整个人就向前猛地一倾,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上半身前扑,屁股撅着,一条腿还在半空中翘着——像只笨拙的癞蛤蟆,直挺挺朝着燕小六怀里栽了过去!
燕小六正指着人笑得前仰后合,猝不及防,只觉得一个热烘烘、还带着股汗馊味的重物狠狠撞进了怀里,沉重的冲击力让他根本站不稳脚。
“啊——!”一声怪叫,两人如同滚地葫芦,“嘭!”一声闷响狠狠撞在后面支撑大堂的一根粗大梁柱上。
撞击瞬间,燕小六只觉得眼冒金星,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一弹。
巧得不能再巧,他那后腰松松垮垮的蓝色捕快腰带扣子,不知怎么竟一下子挂在了梁柱上一根凸出来的木头楔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