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辙终于被那匹转晕了的马甩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尘土里。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最终颓然地瘫坐在地。
看着眼前依旧在喷着鼻息、原地打转的枣红马,又想起怀中那张轻飘飘却重如千斤的废纸,连日来的委屈、绝望、被欺骗的愤怒、对前路的茫然,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强撑的体面。
“哇——!”这个固执的、坚信自己方向没错的公子哥,像个迷路的孩子,在七侠镇的尘土里,当着同福客栈众人和无数“家人们”的面,毫无形象地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我的银子……全没了……那是祖产……是几代人的心血啊……”
“田仲!你这个骗子!骗子!”
“楚国……楚国在哪里啊……”
他哭嚎着,捶打着地面,泪水混合着尘土,在脸上冲出几道滑稽又心酸的沟壑。
众人看着他,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同情归同情,可一张一百多年前的废欠条,又能如何呢?
佟湘玉叹了口气,示意祝无双。
“无双,去扶这位公子进来,打盆热水,让他洗把脸吧。”
“唉,造孽哟……”
祝无双应了一声,正要上前。
“咦?”一直安静站在阿楚身后的傻妞,仿生眼眸中数据流忽然急速闪烁了一下,她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那张被吕秀才拿在手中、随着魏辙哭喊而微微颤抖的泛黄欠条。
“阿楚,晏辰,看那张纸!”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只见那张原本平平无奇的欠条上,靠近立据人“田仲”签名和印鉴的地方,一些极其细微、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线条,正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般,缓缓地、由内而外地亮了起来!
光芒起初微弱如萤火,但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竟自动在纸面上蜿蜒、伸展、连接……
几息之间,一副由纯粹光芒勾勒而成的、极其复杂精密的路线图,赫然浮现在欠条之上!
那光芒如同活物,微微脉动着,指向一个明确的方位,并非北方,而是……东南方向!
在路线的终点位置,光芒凝聚成一个特别明亮的光点,旁边还有几个极其微小的发光古篆字。
“这是……”吕秀才凑近了,几乎把眼镜贴到纸上,艰难地辨认。
“‘荆山……藏珍……勿……失信’?荆山藏珍,勿失信?”
“藏珍?”李大嘴耳朵最尖,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藏宝贝的地方?”
“地图?!”白展堂脱口而出,眼睛也亮了。
“亲娘啊!”邢捕头激动地一拍大腿。
“这……这影响仕途啊!啊不,这影响发财啊!”
“哗擦!藏宝图?!”白敬琪兴奋地跳了起来。
一直哭得快要背过气的魏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噎住了哭声,挂着满脸的鼻涕眼泪,茫然地抬起头。
“什……什么图?”
“排山倒海——!”一声清脆又充满力量的娇叱猛地响起,盖过了所有的议论声。
只见郭芙蓉杏眼圆睁,英姿飒爽,一个箭步上前,并未真的出掌,而是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气势,一掌重重拍在离魏辙最近的一张空桌子上!
“砰!”一声巨响。
那张无辜的榆木桌子应声碎裂,木屑纷飞!
整个客栈瞬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