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气,手指用力拧了一下丈夫的耳朵:“咱家后院那口真活着的、就剩半大的猪崽!”
“让隔壁跟着你学礼数、学疯魔了的那个傻弟子二柱子听见风声了!”
“那木头脑袋以为你真要杀猪‘明信’,为了证明他学你的‘仁爱’学到位了,硬是把那猪崽——抢过去说是替你‘践行承诺’!”
妇人脸都气红了,喘了口气,恨恨地补上最后一击:“结果嘞?那傻小子抢了猪怕人夺回去,慌不择路掉村口泥沟里去了!”
“猪早摔晕了!他干脆在沟边架了个石头灶,把他自己打的火石都擦出火星子了。”
“念叨着‘夫子说杀猪就是杀猪’,这会儿怕不是都炖出肉香喂了沟里的癞蛤蟆了!”
“你回去连根猪毛都捞不着!”
“噗嗤——”莫小贝刚在后厨门口探出个头准备看热闹,听到这儿实在没憋住。
一口咬掉半颗的糖葫芦差点喷出来。
她连忙捂住嘴,肩膀抖得像筛糠:“哈哈……咳咳……小郭姐姐……这、这算不算夫子自己坑自己?”
李大嘴在厨房里头更是乐得锅铲敲得咣咣响:“哎哟喂!乐死我了!徒弟比他这个师傅还愣!”
“杀猪变送菜,还捎带脚把自己搭沟里了!秀才!秀才!你这有学问的给评评,这该叫啥啊?”
吕秀才扶着快掉下来的眼镜,脸皮抽搐了几下。
艰难地吐出:“此、此谓‘过犹不及’,或者……‘教条主义之殇’?”
郭芙蓉这下是真服气了,叉着腰笑得前仰后合:“哎呀我去!搞半天猪没杀成,弟子替你把活干完了——就是没经你批准,直接下锅啦!”
“哈哈哈!夫子啊夫子,您这‘信’守得可忒曲折了!”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死寂了不到三秒的大堂,瞬间被这极具戏剧性和反差感的后续引爆了!
白展堂笑得锤着膝盖直跺脚。
佟湘玉笑得扶着柜台直不起腰。
邢捕头和燕小六更是在角落里笑作一团。
曾子被老婆揪着耳朵,刚经历人设崩塌的痛苦,又被自家弟子这波“神助攻”惊得彻底懵了。
张着嘴,鼻涕眼泪还挂在脸上,表情呆滞,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
他那引以为傲的道德信条,在这一连串荒诞至极的打击下,碎成了渣渣。
唯独祝无双心最软,虽然也觉得这事离奇得好笑,但还是连忙上前劝解:“嫂子消消气,消消气……”
“有话慢慢说,夫子他……也是受刺激了。傻妞姐,麻烦你?”
她求助地看向一直散发着无形安抚波场的傻妞。
傻妞眼中数据流微闪,对祝无双轻轻点头表示收到。
这时,铁蛋沉稳地开口了,声音如同经过调制的低音古琴,带着奇异的平静力量:“曾先生,‘诚’之要义,恐未必拘泥于‘以牲血证童言’。”
“其贵在‘心’,贵在‘行’,贵在‘守其本心而非拘于表象’。”
“令弟子二柱子所为,正是此训之反鉴——执着于有形之‘诺’,忘却了无形之‘善’。”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向刚才随着曾子情绪激动而掉落在地的那卷陈旧竹简。
一直未收回精神安抚场的傻妞默契十足。
在所有人不注意的瞬间,她指尖似乎闪过几道极其细微、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纳米修复流光,精准地笼罩住那摊开的竹简。
片刻光晕流转即逝,那枚原本磨损老旧、边缘甚至有些腐朽痕迹的竹简,竟焕然一新!
腐朽的部分被置换为坚韧的合成古材。
斑驳的刻痕被极其精细地填补加深,甚至隐隐透出一种内敛温润的玉质光泽。
虽然外观仍古朴,却明显变得神异非凡。
铁蛋的话语和他指向焕然竹简的动作,如同投入混沌深渊的一道明澈光束。
曾子迷蒙的泪眼不由自主地追随铁蛋的目光,落在那卷变得非同寻常的竹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