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唇亡齿寒’!赵国的土地在燃烧,赵国的百姓在哭号。”他的手指,缓缓指向投影画面中那个巨大的焦土深坑,那象征赵国彻底消失的印记。
“可悲!可笑!可叹!当赵国还存续时,燕王在做什么?魏王又在谋划什么?他们在斤斤计较!他们为了一小块边境的林地,一座无用的山丘,可以纵兵相攻!可以见死不救!可以唇枪舌剑尔虞我诈!”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带着千年积压的悲愤:“他们以为赵亡了,战火就烧不到自己家门了?错了!大错特错!秦军的铁蹄只会踏得更快!更猛!更凶残!”
画面随他的话音再次变化。
投影焦点的土坑边缘,无声地“流淌”出大量象征性的猩红血流,迅速蔓延,越过了虚拟的边界,朝着另一个代表着“燕国”城邦的轮廓线流去!
而画面远处,那如潮水般的黑色秦军阵列正无声地调整着方向,无数冰冷的戈矛整齐划一地抬起,锋锐的寒光在空中汇成一片死亡的森林,蓄势待发,目标赫然指向燕国!
“下一个,”寒齿的声音冷得像冰,一字一顿,“便是它!再下一个,又会是谁?这焦土,这血海,很快就会蔓延开去!这便是——灭国之祸!”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片焦土之上,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穿透历史的苍凉与清醒:“这青史之上,墨迹淋漓的征伐……翻来覆去,不过‘愚蠢’二字!”
“他们不明白么?国与国之间,亦是唇齿!唇若消亡,齿焉独存?”他苦涩地扯动嘴角,似乎想笑,但那淤伤的肌肉只让他显得更加痛苦。
“国如此,人与人之间,何尝不是如此?”他抬起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争一时之气,图眼前之利,到头来,祸患无穷。这伤……”他又抚过脸上的淤青,“打人者得了面子,伤重者毁了里子。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这人间戾气……为何总是不能散去?”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千年积郁的困惑和疲惫,那份困惑,似乎也随着历史书卷上的尘埃,落满了整个同福客栈。
【别打了!家人们别打了!要打去练舞室打!(破音)】
【秀才:子曾经曰过……(哽咽住)】
【泪目!老祖宗两千年前就把道理说透了!】
【小郭姐姐对不起我不该笑你排山倒海!这波我站历史!】
【小本本记下:吵架别上头!影响仕途(划掉)和气啊!(邢捕头灵魂颤音)】
【真相已经不止一个了:互相伤害,最终团灭。(青柠对着平板沉重记录)】
阿楚看着那如同血泪控诉般的弹幕,感受着客栈里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的气氛,轻轻捅了捅身边的晏辰。
晏辰默契地一点头,低声唤道:“铁蛋。”
铁蛋会意,立刻对着投影核心又拨弄了几下。
嗡的一声轻响,整个庞大逼真的残酷战场投影如潮水般瞬间退去,蓝光收敛回那个小小的立方体,仿佛从未出现过。
油腻的木桌、熟悉的喧闹声、油泼辣子的气味又重新包裹住了每一个人。
莫小贝长长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根本没发育的小胸脯:“吓死我了……还以为真要塌了呢……”
众人仿佛从一场噩梦中被强行拽回现实,表情都有些恍惚和茫然。
那鲜血、硝烟、绝望的影像冲击力太强,一时间很难完全剥离出来。
佟湘玉的脸色也很难看,她努力平复着呼吸,心有余悸地把手按在了柜台上那本刚刚取出的、簇新的线装《孙子兵法》上,仿佛要汲取一点实在的力量。
这本“教材”,是阿楚前几天推荐给她的新印刷版本。
寒齿却并未因投影结束而松弛。
他走到柜台前,指着佟湘玉手中的《孙子兵法》,声音依旧带着看透后的低沉:“此书好,讲智谋,讲保全。可‘不战而屈人之兵’,亦是建立在他明白‘若战,则两败俱伤’的道理之上!”
“这保全,何尝不是更深一层的唇齿相依?掌柜的能取于此,眼光不俗。”
佟湘玉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书,又看看寒齿脸上那片未消的、与历史痛感叠加的淤伤,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她猛地点头,转向还傻乎乎躲在桌底下的李大嘴:“大嘴!今晚多炒俩菜!不对!”她提高了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李大嘴!你去对面杂货铺!买!买上好的肉!买最好的酒!晚上咱们请这位‘寒齿’小哥!”
“还有……请东街卖腊肉的王胖子、西街算命的徐半仙!还有……老邢!小六!把你们那个老为几文钱摊位费吵架的张婶李伯也叫来!”
“就今晚!来同福客栈!告诉他们,掌柜的请客!和和气气吃饭喝酒!以后甭为了仨瓜俩枣打破头!”
【掌柜的真传!把唇齿相依落实到牛肉面外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