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晏辰低喝一声,“他要给龙点睛!”
“一旦点睛,这条墨龙,恐怕就不再是刚才那只墨虎可比的了!”他手腕一翻,腰间的声波干扰器已经亮起幽蓝的光。
“拦住他!”
“傻妞!空中拦截!非致命!”铁蛋同时下令。
他金属臂上的能量读数疯狂跳动,淡蓝色的屏障又厚了一层,像裹了层冰。
傻妞的身影从房梁上无声滑落。
如同柳絮飘飞,裙摆在空中划出道优美的弧线,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她纤细的手指并拢,指尖萦绕着细微的、高频振动的能量波——这是她用来切割金属的能量,此刻精准地切向张僧繇握着朱砂笔的手腕!
这一下若是切中,足以让他手腕酸麻,笔都握不住。
然而,就在傻妞的指尖即将触及张僧繇手腕皮肤的刹那——
“子曾经曰过——”吕秀才的声音猛地拔高。
他平时说话温吞,此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穿透力,响彻整个客栈,连房梁上的灰尘都震落了些。
“颜料未干,禁止触摸!”
这声断喝,如同洪钟大吕撞在石壁上,又带着点莫名的滑稽——像私塾先生在训斥偷摸砚台的学生。
张僧繇的动作,竟真的因为这突如其来、完全不合时宜的“提醒”而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他点向龙睛的笔尖,在空中顿住了那么一瞬——就像被风吹动的芦苇,停在半空,朱砂在墨云上晕开个小红点。
就是这一瞬!
晏辰眼中精光爆射,他手腕一翻,那个巴掌大小、形似遥控器的装置已经对准张僧繇。
装置上的指示灯“咔嗒”变绿:“嗡——!”
一道无形的、高频定向声波脉冲,如同无形的重锤,精准地轰击在张僧繇的头部!
这不是物理攻击,而是直接作用于神经系统的干扰波——平时用来驱散野兽,此刻却像根针,扎进了张僧繇紧绷的神经。
张僧繇浑身剧震,如遭雷击!
他闷哼一声,握着朱砂笔的手指猛地松开,笔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出!
那饱蘸朱砂的笔尖,险之又险地擦着墨龙的眼眶飞过,只在龙眼下方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刺目的红色拖痕,如同一条血泪。
笔杆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最终“啪嗒”一声掉在远处的地板上,笔尖的朱砂溅在青砖上,像朵绽开的红梅。
墨龙已经成型的巨大身躯猛地一僵。
空洞的眼眶依旧空洞。
它庞大的身躯在空中不安地扭动着,龙尾扫过房梁,带落几片瓦,发出“哗啦”响,却终究未能“活”过来——墨鳞开始一片片剥落,像被风吹散的墨粉。
张僧繇踉跄几步,撞在八仙桌上。
桌子被撞得晃了晃,上面的青瓷杯“哐当”掉在地上,没碎,滚到吕青柠脚边。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双手抱住头,痛苦地弯下腰,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缝里渗出些冷汗。
那癫狂的眼神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茫然、痛苦,以及……一丝被强行打断后的虚脱,像根被绷断的弦。
“我……我的龙……”他失魂落魄地看着空中那条徒具其形、却无其神的墨龙。
墨龙的身躯正在一点点变淡,龙鳞剥落得更快了,像被雨水冲刷的水墨画。
他又看看地上那滩象征失败的朱砂痕迹,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牙齿咬得嘴唇都白了:“点睛……点睛……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行……”
他喃喃自语,声音充满了绝望和不解,像个迷路的孩子:“赋予生命……难道真的是逆天而行?是痴心妄想?”
全息屏障悄然撤去。
客栈里一片狼藉:墨汁溅得到处都是,八仙桌腿歪了条缝,佟湘玉的算盘散了架,白展堂的脸还黑着,郭芙蓉的布鞋沾了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