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突兀地撞进同福客栈。
带着一股子刚从血雨腥风里滚出来的煞气。
来人一身玄色劲装,肩头护甲沾着深褐色的可疑污迹。
腰间的横刀刀柄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攥着,手背上青筋虬结,仿佛下一秒就要饮血。
他脸上线条冷硬如刀劈斧凿,一双眼睛锐利得像是淬了冰的针,扫过客栈大堂的每一寸角落,每一个活物,都带着审视猎物般的压迫感。
长途奔袭的风尘仆仆掩盖不住他眼底那点几乎凝成实质的焦灼和狠戾,仿佛有看不见的毒火在五脏六腑里烧灼。
“店家!”来人声音沙哑低沉,像砂纸摩擦着生铁,每一个字都砸在地上。
“可见过一个三十许、左颊带疤、跛脚的汉子?姓郑,名三水!”他报出名字时,牙关似乎紧咬了一下,那“郑三水”三个字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
大堂里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正拨弄着算盘珠子的佟湘玉动作僵住,手指停在半空,脸上职业性的笑容冻成了冰坨子,只剩下眼珠子还能惊骇地转动。
白展堂几乎是本能地一个闪身,像一阵轻烟般滑到了佟湘玉身前,一手护住她,另一只手已经屈起,指尖蓄势待发。
郭芙蓉本来正百无聊赖地擦着桌子,此刻那抹布“啪嗒”一声掉在脚边,她双手下意识地摆出了“排山倒海”的起手式,警惕地盯着来人。
吕秀才“哎呀”一声,手里的毛笔掉在账本上,洇开一大团墨迹,他赶紧扶了扶鼻梁上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李大嘴端着的一盘刚炒好的花生米差点全扣地上,被莫小贝眼疾手快地托住盘底。
角落里,白敬琪“哗擦”一声,腰间的左轮枪套扣子瞬间弹开,小手已经摸上了冰冷的枪柄。
吕青橙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嗖地躲到了姐姐吕青柠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
吕青柠则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显得格外冷静的小眼镜,镜片闪过一道思索的光。
只有阿楚、晏辰、铁蛋和傻妞这组“现代观光团”显得相对镇定。
阿楚手腕上造型科幻的腕表屏幕无声地亮起,一道极淡的光束瞬间扫过杀气腾腾的闯入者。
晏辰不动声色地往阿楚身边挪了半步,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铁蛋那双总是闪烁着温和蓝光的电子眼瞬间切换成警戒的淡红色。
傻妞则同步微微侧身,裙摆下似乎有细微的机械结构运转声。
【卧槽!卢凌风?!《唐朝诡事录》里的卢少卿?!这杀气,这造型,活脱脱从剧里蹦出来的啊!】
【妈妈呀!他刀柄上那是啥?血?干了还是新鲜的?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额滴个神啊!这架势是来寻仇还是索命?同福客栈今天要变凶案现场了?】
【小郭姐姐快排山倒海!老白快葵花点穴手!保护我方掌柜的!】
【青柠呢?快推眼镜!真相只有一个!这人肯定有问题!】
【敬琪宝贝别冲动!你那枪装子弹了吗?小心走火啊喂!】
悬浮在阿楚晏辰身边的全息投影屏上,弹幕瞬间爆炸,密密麻麻的文字洪流般滚过,全是关于这位不速之客的惊呼、猜测和担忧,夹杂着对同福客栈众人的操心。
阿楚瞥了一眼弹幕,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点:“家人们,宝宝们,冷静,冷静!这位…呃…气势非凡的客人,不知尊姓大名?找这位郑三水有何贵干?咱们同福客栈向来和气生财,动刀动枪的多伤感情呀!”
佟湘玉终于从石化状态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强撑着掌柜的架子:“就…就系啊!这位客官,有啥话好好说嘛!额滴个神啊,你看你把额滴伙计们都吓成啥样咧!额们这系正经客栈,不藏逃犯滴!”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用手肘捅了捅挡在身前的白展堂。
卢凌风对阿楚的搭话和佟湘玉的解释置若罔闻,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白展堂——方才那快如鬼魅的身法显然引起了他的高度警觉。
他向前猛地踏出一步,靴子重重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腰间的横刀“噌”地一声被他拔出了一小截,冰冷的寒光映亮了他半边冷峻的脸:“休要废话!此人干系重大,乃一桩灭门血案的关键人证!今日若寻不到他,尔等皆脱不了干系!”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浓烈的血腥味,仿佛下一刻就要血溅五步。
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点,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块。
白展堂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指尖内力蓄满,随时准备发动“葵花点穴手”,但面对卢凌风身上那股沙场宿将特有的、混合着血腥与杀伐的煞气,连他这个“盗圣”心里也直打鼓。
郭芙蓉咬紧了下唇,内力在掌心流转,随时准备推出“排山倒海”。
吕秀才紧张地抓紧了账本边缘,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子…子曾经曰过,君子动口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