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刚刚给七侠镇的石板路镀上浅金。
同福客栈那扇大门便迎进了一团流动的烟霞。
来人身姿袅娜,一袭繁复的桃粉色古装罗裙。
行走间广袖与裙裾飘拂,宛如一朵被风眷顾的桃花。
她云鬓高绾,簪着几朵精巧的绒花与步摇。
面容清丽绝伦,只是那双翦水秋瞳里盛满了化不开的愁绪。
细看之下,眼圈微微泛红。
她怀里小心翼翼捧着一物。
那东西与她通身的鲜妍明媚格格不入——是一株约莫两尺高的枯槁小树。
枝干虬结,通体焦黑,不见半片绿叶,死气沉沉。
她莲步轻移,径直走到大堂中央。
无视了正在擦桌子、算账、啃早点的众人。
目光逡巡片刻,最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冀,落在刚从后院打着哈欠溜达进来的佟湘玉身上。
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古意盎然的礼。
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撞上寒玉,清泠中带着哽咽:“妾身桃花姬,冒昧叨扰。敢问此地……可是七侠镇同福客栈?”
“额滴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佟湘玉被这突然出现的美人惊得手一抖。
账本差点掉地上,眼睛瞪得溜圆:“这位姑娘,你……你打哪来啊?穿得跟画儿里走出来似的!快请坐快请坐!”
她连忙放下账本,热情地招呼。
郭芙蓉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
一见桃花姬的打扮和那株枯树,“哗擦”一声,盘子里的馒头差点飞出去。
被旁边的白展堂眼疾手快地用两根手指夹住。
“这位姐姐,你这树……是刚被雷劈完造型吗?够别致!”郭芙蓉凑近了看,啧啧称奇。
桃花姬闻言,眼圈更红了。
贝齿轻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她将怀中的枯树轻柔地放在一张空桌上。
仿佛那是易碎的琉璃。
指尖颤抖着拂过焦黑的枝干。
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颤音:“妾身……来自《桃花映江山》。此乃我本命灵根所系之‘灼灼桃夭’。”
“奈何……奈何我赖以存续的‘树心玉’……”
她摊开一直紧握的另一只手。
掌心赫然躺着几块黯淡无光、布满裂痕的玉石碎片,最大的也不过指甲盖大小。
“……碎了!妾身灵力尽失,桃夭亦随之枯萎。妾身寻遍诸界,冥冥之中感应到此地或有转机……”
泪水终究是没忍住,如断线的珍珠,啪嗒啪嗒落在焦黑的树干上。
瞬间被吸收,留下更深的暗痕。
“《桃花映江山》?”吕秀才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标志性的圆框眼镜。
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考据的光芒:“此书名号加得蹊跷,莫非是坊间新出的话本?在下博览群书,竟未曾听闻……”
“哎呀妈呀,这么惨呐!”李大嘴端着刚出炉的肉包子凑过来。
看着那枯树和美人落泪,同情心瞬间泛滥:“别哭别哭,来来,吃个包子,大嘴叔刚蒸的,热乎!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嘛!”
说着就把一个大肉包往桃花姬手里塞。